作者:天際驅馳
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兒早已經氣定神閑地坐在了臥房內書案前的椅子上,小遠正站在老頭兒的身邊,說著什麼,見風染進來,趕緊閉嘴。那老頭兒笑道:“乖曾孫兒,有潔癖就是好!你那床底抹拭得都比我床上還幹淨!就是這天氣,睡在地上有點涼。”補充道:“還有點硬!”
風染向小遠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跟太姥爺說。回頭,你把臥房裏清洗一遍。”
小遠怯怯地低聲道:“少爺……我不想走……我沒地方去……”那麼粗壯魁偉的男子在風染麵前竟像小孩子一般緊張得手足無措。
風染走過去,像兄長一般,擁了一下小遠:“是我冤了你,對不起,留下吧。”
小遠頓時開心起來,老頭兒笑道:“看吧看吧,我就說我的曾外孫兒人是最好的,心是最軟的!出去出去,我曾孫兒要跟我說體己話兒。”活脫脫一副寵愛曾外孫兒的樣子。
等小遠出去了,風染寒著臉問:“太姥爺當時怎麼不出來?”那時賀月用抱月式跟他練功,那姿勢落進別人眼裏,就是皇帝非禮大臣的最好證明,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在練功。
太姥爺嘿嘿道:“那是皇帝啊,叫我製住他喊人進來捉奸,拿我當槍使,當我是傻的?”又一笑,有些狡黠地道:“我就想看看,那皇帝會如何待你。如果我不答允你外祖,他肯定不會讓我躲在你床下。”
風染知道,就算他跟賀月沒說話,但床上床下那麼近的距離,武功高手完全可以借憑空氣的細微振動推斷出對方的動作,聽風辨形是每個習武人必練的功夫,這功夫尤其在夜戰中更顯威力。那麼自己跟賀月在床上的小動作,全都落入了太姥爺耳中了?
老頭兒又道:“小染,不管他是誰,他心頭在意你。你太姥爺活了一大把年紀,看多了人,這一點還是看得準的……雖說,你們兩個男人……是不太合適……不過,隻要你心頭有他,太姥爺不會阻礙你們……”老頭兒招招手,風染走過去想坐在太姥爺身邊,卻被太姥爺一把抱起來坐在自己懷裏,像抱著個小外曾孫兒似的,湊過嘴,在風染臉頰上香了香,低聲笑道:“……將來要談婚論嫁,你一定要找太姥爺替你作主。”
還談婚論嫁?老頭兒的心思真能跑馬!風染漲紅了臉,在心底裏默默地糾正:他哪有喜歡賀月了?哪有??哪有???他隻是想跟賀月搭伴泄火而已!而已!!而已!!!風染沒敢搭話,也沒時間跟老頭兒胡扯,隻問:“太姥爺,回頭你怎麼跟外祖大人交待啊?”
“我是他小叔叔,我須得著跟他交待?我不聽他的,他能把我怎樣?最多就是他躲一邊生生悶氣,氣過了就好了。小孩子多氣氣就長大了。”
聽老頭兒的口氣,直叫風染汗顏,問道:“我外祖大人呢?”鄭承弼安排的計劃沒有順利實施,擁君派和逼宮派為了皇帝有沒有失君德,要不要遜位的事,在自己臥房的廳堂上吵得不可開交,其後又驚悉皇宮被亂軍所強占,發生了這麼多事,鄭承弼卻一直沒有露麵。
老頭兒朝西麵指了指,在風染耳邊悄聲道:“正躲在他西院裏生悶氣呢!當我不知道,嘿嘿,我曉得的!”又道:“不過這回我給他把事情辦砸了,挺不好意思,我要溜出去玩玩,免得他看著我再生氣。”雖然他是比鄭承弼長了一輩,可鄭承弼曾為鄭家家主,雖是晚輩,一樣有威懾力,老頭兒還是有幾分心虛。
風染想:他要是有老頭兒這樣不聽號令的部下,早就拖出去砍死十回八回了。然後又想,老頭兒不聽鄭家號令,固然讓鄭承弼頭痛,而鄭家不聽自己號令,自己不也一樣頭痛?等奪回皇宮之後,自己要怎麼處置鄭家?怎麼妥善處理好鄭家跟自己,鄭家跟賀月,鄭家跟索雲國的關係?也是件無比頭痛的事。
老頭兒說風就是雨,抱了抱風染,心滿意足地把小外曾孫兒放下來:“關你一回,你這功夫又長進不少,隻怕我已經打不過你了。不行,我得趕緊到江湖上好生曆練曆練去!”邊說邊一溜煙似的跑了,好像鄭承弼會來捉他似的。
風染看著被老頭兒打開的門,道:“鄭修年,你進來。”
鄭修年走進來,順手關上門,走到風染身前,跪下:“鄭修年見過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