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是皇帝,在歡好這事上,他後宮的妃嬪哪個不竭力奉承他?自是由著他盡興。要說不盡興,也就是強幸風染那一次,萬想不到還有第二次。今晚,是他想借此討好風染拉近距離的,所以才不敢放開手腳?才會覺得憋屈?才覺得不盡興?賀月不由得想,從前的風染,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在伺候他嗎?沒有曲意迎合,但也從不違拗,大約心情是憋屈的吧?對了,那時的風染,整日懨懨的,從沒個笑臉,連話都懶得多說,他分明能感受到風染消沉的心情,那時他就想不通,自己明明那麼疼惜風染,風染不是感覺不到,為什麼還總是拒他千裏?此時,賀月有種霍然開朗的明悟,同時也有種主客易勢的感覺。
賀月很快就調整了心情,問:“累了?”一邊問,一邊手在被子裏摸向風染的小兄弟。那兄弟酥軟著身子,耷拉著腦袋,似乎已經準備睡了。
“沒。”風染側著身子,淡淡道:“覺得沒意思。”以前需要對賀月順從,因此心情是緊崩的,如今風染的心情是放鬆的,隻是他心頭裝著事,不自覺地老是走神,本來心思就不在這上麵,便有些覺得索然無味。
賀月慈祥地撫摸了兩下小兄弟:“要不要再試試?”
風染輕輕把賀月的手拂開,心情有些低沉地道:“不了,今兒就這樣了吧。”不知不覺就是一副“我說了算”的口氣。
還好,果然在床上,風染就不左一個“臣”,右一個“臣”地跟他劃清界線了——親熱一場還是有效果的。風染不願意繼續,賀月雖然沒盡興,也不好勉強,把薄被掀開,扶著風染坐起來給穿上褻衣:“別歪著,先去洗洗,別回頭身子不舒服。”
每次歡愛之後,風染總喜歡在浴池裏泡一陣,賀月也總是陪著風染一起泡。兩個人相互搓洗了身體後,偎在一起不動,仿佛都有些心事重重,誰也沒有說話。賀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風染提官場上的事,剛剛歡好了一場,緊跟著就談政事,實在有點像娼妓的行徑,賀月拉不下那臉來。
沉悶中,倒是風染說道:“陛下,起來了,回屋睡去。”風染心裏也想試探賀月明天將如何處置自己,不過他素知賀月一向把政事跟私情分得極清,自己貿然開口試探,怕惹惱了賀月,反而落得沒趣。
兩人回了寢殿,床帳被褥已經全都換過新的了。
“陛下是現在就回皇宮,還是在府上歇一宿?”風染服侍著賀月用了宵夜,自己也吃了碗蛋羹。
“歇一宿吧,明兒一早回宮。”
睡到床上,賀月很自然地把兩個被窩打通成一個被窩,把風染涼浸浸的身子抱在懷裏,覺得舒服,又覺得心疼:“身子還是沒點好轉?”
“嗯。”風染找不到話安慰賀月,隻道:“早些睡吧,明天都要上朝。”
賀月道:“昨天,你生氣了?”
“臣不敢。”
“我是想,咱私底下……”
賀月還沒說完,風染截口道:“臣明白。臣與陛下隻是私下裏搭夥吃個飯。絕不敢因此就奢望陛下在公務上循私。”
“風染!”風染完全把他的意思理解反了!理解反了還可以解釋清楚,可是,風染忽然說什麼搭夥吃飯?賀月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猛地坐了起來:“你說清楚,什麼叫搭夥吃飯?”
風染也跟著坐了起來道:“臣書讀得少,記得在什麼地方看見過,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意思是說,這個事跟吃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大事。臣想,既然陛下跟臣都有那方麵的需求,就當做是搭夥吃飯好了,大家都有需求時就一起解決一下。臣絕不敢因此就要求陛下偏袒臣。”
賀月簡直不可置信,風染就是這樣看待他跟他之間的歡愛關係?!他要解決“吃飯”問題,他想要找什麼樣的男男女女沒有?需得著要眼巴巴地盼著跟風染搭夥嗎?風染不但沒有體會出他的心來,簡直是在糟蹋他的一片心意!羞辱了他對他的喜歡!賀月又羞又慚又愧又惱又痛又苦諸般情緒一齊湧上心頭,手一揮,把薄被掀開,下了床,扯下衣架上的衣服就胡亂穿起來。風染趕緊下去服侍,被賀月一把推開,叫道:“小七,進來!”
小七就在廳外候著,進來給賀月穿上衣服,賀月隻冷冷道:“回宮。”風染也趕緊穿了衣服,一路把賀月送出了角門。一路上,賀月瞧都不瞧風染一眼,走得飛快,出門的時候身形都沒有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