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風染一頭青絲,但在那場惡戰之後不久,風染的鬢角便爭先恐後地生出了許多白發,黑發轉白的速度,來勢洶洶,白發的數量,很快便超過了賀月。大約那一戰,實是太過凶險,極大地損耗消磨了風染體力心神,風染這一輩子經曆過無數的大戰小戰惡戰血戰,那一戰,卻是風染所經曆的最孤獨絕望,最膽顫心驚,最艱苦卓絕,最不要命的一戰!因此,那一戰,風染雖然隻受了一點輕傷,但風染的身體卻在戰後幾天,出現了衰老症狀。不過,風染看著自己鬢角的白發,並沒有什麼表示,他自己什麼時候衰老,風染覺得都可以接受。賀月看見了風染的白發,也沒說什麼,隻叫風染多練功,不要操心婚禮的事。
如今,新人手裏編出來的便是一條青絲中染著幾絲風霜的發辮。隨後有女侍呈上纏繞著紅綢的剪刀,新人便一人執著發辮,一人拿著剪刀,把那用兩股鬢發編結出來的發辮剪了下來。發辮離體,便叫做同心發結,這是下一世,他們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彼此的依據和憑證。
賀月執起風染的手,十指交叉,互扣於彼此的手背,然後把那同心發結,放入兩人的掌心,十指交扣,緊握發結,在風染耳邊,輕輕道:“執子之手,與子結發,白首偕老,緣續來生。風染,你可願意?”
風染頗有些呆滯地回應道:“執子之手,與子結發,白首偕老,緣續來生。”
新人相擁著一起傾身,把那同心發結埋進喜枕下,日後夜夜並枕同心,情意深重,恩愛綿長。
一般帝王之家是不時興結發的,尤其皇帝不會結發,因結發之後,皇帝不能再行納妃,皇後死後,也不能再立皇後。賀月可以算是幾百年來頭一個結發的在位皇帝,而結發的另一方,還是個男子。
結發的儀式中,整個思寧殿除了喜娘的禮讚,大家都靜寂無聲地聽著,顯得隆重而肅穆。
結發之後,喜娘又一通長篇大論的讚禮,方道禮成。隨後掌禮內侍便請新人移尊偏殿,宴飲慶賀。
外麵的婚典遊街,派發喜糕,都統帥府大排流水席等等場麵都做得非常奢華壯觀,那是誠心做給百姓們看的,賀月要讓鳳國百姓都知道他已經盛-大迎娶了風將軍為皇夫,以後百姓再敢亂傳他與風染的謠言,隻要查實,就可以抓起來問罪。相比之下,進了皇宮,賀月就收斂簡儉了許多,也怕風染看見圍觀的人太多了,心頭不舒服。皇帝大婚,賀月並沒有邀請所有大臣觀禮,也沒有大宴群臣,隻請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位高權重的大臣,以及賀氏宗室,尚在都城的親王,異姓王爺,女眷中,隻請了兩位太妃兩位太嬪,前來觀禮,以為見證。
風染這邊沒什麼親戚,玄武王也不到賀,鄭家人多在喆國和北方,便隻恭請了鄭承弼,鄭修羽帶著鄭紹鈞,鄭瑞安(安哥兒)前來觀禮。紀紫煙得在都統帥府裏主持大局,無暇分身。
偏殿擺席,便是對這些老臣大臣宗室親王王爺鄭家女眷們前來觀禮見證的答謝。因此,席位並不太多,擺在偏殿就夠地方了。皇家的宴席多是一人一席,正好合了風染的潔癖。席上菜品雖然豐盛,也多主要是喻意吉祥恩愛,大家的重點也不在吃喝上。
偏殿上首,擺著兩個席桌,一桌放置在上首正中,另一桌放置在正中偏左的位置。正中之席為皇帝席位,偏左之席為皇夫席位,席位一正一偏,表明他們是皇帝和皇夫的關係,但兩席均設於上首,又表明他們是並駕齊馳,同受百官萬民朝賀擁戴的帝夫關係。若是皇後,皇後之席則安排在帝席偏右。
以後,隻要是有風染和賀月同時出席的宴席,其席位都會這麼安排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