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在狂飲,身邊是雷驚天。兩人手頭各有一大壇酒,一大碟花生米。最近的日子一直是這樣過的,沒有了淩靜的日子裏,生活已了無生趣,惟有靠醉酒來打發。

雷驚天的打鐵生意仍是好得忙不過來,可他仍然堅持自己一個人做,絕不找幫手。保證每一件貨物的質量,這是他的宗旨。所以基本上他都是邊打鐵鑄刀劍便看著鬱離喝酒,偶爾閑下來才能陪他喝上一壇兩壇的。

這幾個月鬱離並沒有離開過這個鐵棚,相反倒是雷驚天出去的比較多,有時顧客上門見不到主人,便隻有悻悻而回。

鬱離跟雷驚天,平時也很少說話,基本上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相互之間並不幹擾對方,這讓外人看著很奇怪,以為兩人似乎是在賭氣。可又有誰能了解兩人之間這種深厚的友誼。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許隻有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的友誼才算得上是真正偉大的友誼?

鬱離喝到將近極限的時候,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幾乎要把人的鼓膜震破,可雷驚天還是在默默地喝酒,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但鬱離卻忽然停住了大笑,雙眼還多了幾分詫異。

端木城的少主,端木枯,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鐵棚前。

沒有一個人說話。端木枯卻毫不客氣,走進鐵棚,拿起一壇尚未開封的酒壇,撕開封口,坐下便喝起來,也是狂飲。等到一壇酒已見底,端木枯這才抬起頭,雙目正視鬱離,鬱離忽然覺得對方的眼神簡直銳利地可以殺人。

“你到底愛不愛靜兒。”這是端木枯說的第一句話。“愛!”鬱離非常肯定地回答。

“那麼請你快回淩府去,她真的需要你,沒有你她會活不下去。”端木枯的眼睛忽然間似乎紅了。

“不,我不會回淩府的,永遠都不會。”

“難道為了靜兒,你也不肯回去,難道在你眼中尊嚴比靜兒還要重要嗎?”

鬱離的眼睛暗了下去。他怎麼可能無視淩靜呢。可是,內心的仇恨之火幾乎要令他發狂,他不知道自己最後到底要怎樣才能尋找到解脫。他不敢也不希望靜兒陪著自己受苦受傷害。況且她又受著這麼重的病,此刻的他還有能力去顧及她嗎。想到她姓淩,是聖州淩家的子女,他心裏也總是忍不住一陣歎息。

“你真的不肯回去?”端木枯一臉慍怒地道。鬱離沒有說話,不說話的意思,通常就是表示肯定。端木枯亮出了劍,一把通體發黑的鐵劍,與一般的鐵劍無異,它沒有劍鞘。“你不後悔?”鬱離仍不回答。於是隻聽忽地一陣風起,端木枯已出手,鐵劍直擊鬱離胸部。很奇怪地,鬱離竟然沒有絲毫要避讓的打算。而端木枯的劍頃刻間已接近鬱離的喉部。

但是端木枯的鐵劍忽然頓在了那裏,怎麼也動不了,接著隻聽“當”地一聲,鐵劍已跌落在地上。端木枯的臉已慘白,而右肩胛已被一劍點中。一旁一直無聲無息的雷驚天不知何時已出劍,甚至連中劍的端木枯也沒看清自己是怎麼中劍的。

雷驚天仍保持著自己一貫的冷傲作風,道:“你不可以傷害他。”端木枯不懂,便隻有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就是司徒世家唯一的傳人,鬱金山莊的少爺司徒剛,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他,而你們端木世家的人就更不行。明白了麼。”端木枯不可能對那段曆史毫無所知,因此得知了這個驚人的消息,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雷驚天並沒有刺傷端木枯,隻是點了他的肩胛穴,此刻端木枯的穴道已經解開。“臘月初六,我們鬱金山莊將去端木城挑戰,請你務必把這話帶到。”而實際上,今天已經是臘月初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