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裏,春暖閣的小廚房裏一片繁忙。
嫣然坐鎮指揮,碧雲本就識字,看著小姐寫得仔仔細細的菜譜,一點就通。原本住在蘭桂坊的纖雲和彩雲,每日一早便到將軍府學廚,午後,碧雲再把她們送出去。對於她們兩來說,原本生火做飯就是除卻洗衣,耕地,劈柴,照顧弟弟妹妹,放牛之外的一項勞務,非要說做飯的樂趣,無非就是飯桌上多一塊紅燒肉,池塘裏多抓一條魚。可到了將軍府,卻大大的不同,一群姑娘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各色菜品早已洗好切好,有商有量的討論著各式美食佳肴,嘻嘻哈哈中一天時間就過得飛快,內心充實而又快樂。小姐說,做菜還能掙大錢。小姐說的話,她們無條件的相信。仿佛黑暗的小屋子裏打開了一扇窗戶,可以看見星辰月亮,可以看見綠草鮮花,可以看見飛揚的風箏,可以看見一切想象。
嫣然的菜譜一個個付出實踐,當白字黑字的菜肴幻化成飯桌上一份份讓人垂涎三尺,意猶未盡的美味時,丫頭們對嫣然的崇拜已經五體投地。
與此同時,春暖閣的主仆關係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原本,隻當嫣然是主子,而如今是師傅,是朋友,是家人。相處的更加融洽隨和。
碧雲是個聰慧的丫頭,這一點嫣然早就看出來。之前看好的鋪子,在無聲無息中也悄悄易了主。
菜館依舊按往日一樣營業,隻是每日派了彩雲去,每桌消費滿2兩銀子的客人,彩雲都按規矩額外贈送一道新菜,美其名曰“試菜”。不出三日,菜館的客人竟多了起來,消費也直線上升。彩雲原本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越來越忙,後來碧雲敲了下腦袋,丫頭,還不是因為你做的菜好吃。
彩雲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真的嗎?”
“你說呢,小傻瓜!那你以為小姐讓你來幹嘛?”碧雲翻了翻白眼。
彩雲一下子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兩眼盈著眼淚,原來,自己是有價值的。
碧雲一把摟過彩雲,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了平日的嚴厲,難得溫柔的細聲細語:“小姐是個好小姐,好好跟著她,以後有的是好日子。該高興才是!”
這不說還好,這一說完,話音才一落。彩雲的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大珠小珠落玉盤,止也止不住,碧雲慌忙從身上掏出帕子,一邊胡亂擦拭著,一邊說:“別哭啊,這得喝多少奶茶才能補回來?”
小姑娘們最愛吃甜食,這奶茶甜而不膩,已經成為了她們日常的最愛,每日都熬了一大壺,日日不缺。
彩雲破涕為笑,哽咽著回答:“嗯,不浪費了。”
另一間鋪子嫣然打算徹底好好裝修,自己親自畫了圖紙,大門口便是一個高大的大櫃台,櫃台裏頭依著牆麵就是一大排櫥櫃,就像一個開放的小廚房。尋了木工師傅,打了一麵整體的實木櫥櫃,同色配套的櫃台。出錢的便是老大,木工師傅一開始不知所雲,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管按照嫣然的吩咐,做出了實品,往店裏一放,才看出了個大概。可這又是做什麼呢?藥房的大木櫃也不是這樣的。木工師傅取了銀子後,本就完了事。可末了,還特意問了一句,你這店幾時開張?
“快了,兩日後。”
兩日後,一大早,木工師傅不像往日一樣正常開工。吃過早飯,拿了煙袋,便慢悠悠的晃過兩條街道,來到通寶閣門前。
遠遠的就看見嫣然鋪子前邊站著若幹人,還沒等自己走進,丫頭就端過一杯顏色怪異的茶水:“小店今日開張,請大叔免費品嚐奶茶。”
師傅接過杯子,湊近鼻子聞了聞,一陣清香,如果沒聞錯,這是上好的鐵觀音,過年的時候,給遷新居的大人打木櫃,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他小心謹慎的精雕細琢一個月,才把櫃子打好。大人看了櫃子,甚是滿意,高興得多給了銀子,還賞了一小包茶葉,就是這個味!
木工師傅遲疑了一會,呡了一口,眼睛一亮,這奶茶味道真不賴。
走進了看,招牌已經高高掛好,隻是這招牌上的字他能看懂,卻不大明白為什麼。“下午茶”,娟秀的三個字刻在一塊原木牌子上,是下午就要喝的茶嗎?他親手打的木櫃,兩日前空空如也,現在已經琳琅滿目擺滿各式陶瓷罐子,櫃台裏站著兩個小丫頭,一大早正忙著泡茶兌奶。原來是這樣,這才恍然大悟的走回店裏,手上還一堆活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下午茶”嫣然交給纖雲全權負責,纖雲開始還有些怯場,覺得自己難當大任。隻是嫣然說,“我也忙不開,你不幫我,誰幫我。彩雲還得替我看著那麼大了菜館呢。再說了,你奶茶做得那麼好,怕什麼。有什麼事,不還有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