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和我說,五爺的病到底怎麼樣?”趁著身邊沒有人,嫣然拉住了楚雲天的袖子。
正要起身的楚雲天,頓了一下,看著灰色袖口上纖纖的手指,瑩瑩如玉,嫣然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真切的關心,襯得精致的小臉更是楚楚動人。
想來也可笑,這是第一次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示好吧,可卻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楚雲天咽了一口氣,平定了下內心紛雜的情緒。
嫣然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聽說很多大夫都是有潔癖的,看來不假,眼前似乎就是一個,不就扯了一下袖子嗎,用得著反應這麼大。
楚雲天目光移到別處,不帶感情的說:“不樂觀,暫時可以穩定住。還得想辦法。”
“你能治好他嗎?”
楚雲天扭回頭,直直的看著嫣然黑亮的眼睛,半晌,低低說了句:“我盡力!”
或許是因為楚雲天的認真,或許是因為楚雲天不容拒絕的霸氣,總之,嫣然無來由的相信眼前的人是唯一能救五爺的人。
安子已經架起了大鐵鍋,燒開了水,楚雲天揀了幾樣藥材一樣樣放進沸水中。燒了整整半個時辰,熏了滿屋子的草藥味。
黑乎乎的草藥水裝滿了整個浴盆,熱氣彌漫。安子替醒來的五爺寬了衣,隻穿了件白色的褻褲。病痛折磨多年的五爺本就瘦弱,如今衣裳一脫,更是顯得瘦骨嶙峋。可是就是有一種人,縱使再瘦弱,站在那,也自成風骨。縱使五爺已經命在旦夕,楚雲天也絲毫不覺得眼前的人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相反,他的淡定和談笑風生,反倒會讓你覺得莫名心安。他配她,倒也配得起。
萬物相克相生,浴盆中的草藥便是克五爺身上的毒。
“開始會有一點疼,你得忍忍。”五爺把一瓶藥水倒進湯藥裏,如此一來,這藥水裏放的又何止是十種草藥,稱之為十全大補湯,一點也不為過。
五爺點了點了頭,應了聲好。便一腳跨進了浴盆,咬著牙緩緩坐下,沒一會,便汗流滿麵。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熱的,可楚雲天知道那是疼的,藥水和血液裏的毒素相斥,中的毒越深,疼的就越厲害。
眼見五爺繃緊的肌膚慢慢緩了下來,想是已經適應了這種刺骨的疼。
“泡半個時辰,給你們家少爺多喝點水,別虛脫了。”兩手一背就繞過了屏風。
邊廳上嫣然正心急如焚,看到楚雲天走了出來,一下子站了起來,關切的問:“怎麼樣了?”
楚雲天沒好氣的說:“你覺得能怎麼樣啊?”
嫣然咬著唇,被堵得說不出話。這家夥,有這樣的大夫嗎?小女子能屈能伸,不和他計較。
“小姐,小姐,不好了。”碧雲急匆匆的進了屋子,一臉焦灼。
嫣然忙問:“怎麼了,慢慢說!”
“雪衣姑娘正要上場表演,沒想到今日下雨,路麵滑,摔到水裏了。”
聽到雨後微涼的空氣裏傳來隱約的絲弦聲,嫣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大概。今日,該是初十吧,每月初十便是蘭桂坊的壓軸大戲,傳說中的藍姑娘會一舞傾城。開始是她,後來自己回了府,便重金請聘請了舞娘。反正藍姑娘出場,必帶紗巾,沒有人見過藍姑娘的真麵目。觀眾要的是新鮮,看的是歌舞,多了份神秘倒還顯得多了份雅致。這雪衣也是一個妙人,聽卓姨說,看那相貌和氣質,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成,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落難小姐,迫不得以才隱姓埋名出來掙錢。雪衣的舞技,連宮裏出來的卓姨都說極好,可見是多麼的出類拔萃。雪衣每日初十,跳了舞,拿了銀票就走,話不多,事更少。名利雙收,蘭桂坊何樂而不為,便為雪衣姑娘破了例,不做任何要求。
“你隨我去看看吧?”嫣然看著若無其事的楚雲天。
楚雲天眼珠子一轉,也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好像是誰家的姑娘掉水裏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多做一件好事吧,伸手取了藥箱,“好吧!”
隨著碧雲出了門,隨著小道走到圍牆底下,打開一扇小柴門。楚雲天不禁稱奇,原本以為五爺的院子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兩進小院子,誰知道旁邊居然連著這麼一個大院子,應該可以稱之為別院吧。
越往前走楚雲天越疑惑,且不說古箏琵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燈光越來越明亮,這喧嘩聲,這麼多人,飯店嗎?
沒等楚雲天發問,卓姨便找了過來。
“雪衣呢?”嫣然關心的問。
“在屋裏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