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坐在金漆雕龍寶座上一身黃色龍袍的當今聖上揉了揉右眼,放下手上的奏章,緩緩走下階梯。
“這右眼今日怎麼一直在跳?”
“皇上看了一天的奏章,許是疲乏了。”身後亦步亦趨的公公低聲回話。
沉默不語的皇上踱步走出了金碧輝煌的大殿,大殿外是漢白玉鋪就的廣場,周邊有精雕細刻的圍欄,皇上憑欄遠望,整座京城就匍匐在腳下。
“皇上,太醫院郭院使求見!”
皇上一愣,茫然的目光彙聚成一個點,晶亮的眼神投注在公公身上,“宣!”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身為九五之尊的皇上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鬼斧神工,悠然的轉過身,氣定神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郭院使,其實心中早有千萬個疑問,除了請平安脈和喜脈,平日裏,這皇宮上上下下估計沒有人願意看到太醫,因為沒有人願意生病。
“微臣有要事稟報。”
“有何事,但說無妨!”
“京城今日湧入大量難民,近兩日有人突染惡疾,世子聽聞之後,今日攜微臣等前去問診,確診為——鼠疫!”
“確診?”
“確診為鼠疫無疑。請聖上裁決。”
皇上倒吸一口冷氣,仿若一盆冰水由頭到腳澆了透,徹骨的冰涼。好不容易南方的大雨才停,現在又有這瘟疫。難道,這難得的國泰民安就要完結了嗎?
皇上定了定神,沉重的問道:“依愛卿之見,此事該如何辦?”
“為避免傳染,應盡快隔離病人,盡全力救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好,此事就要給郭院使全權負責。”
“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個部門積極配合。”
“準,小林子,擬旨。”
春暖閣內,奔波了一天的嫣然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
碧雲趕忙遞上一杯水,不忘念叨:“小姐趕緊喝口水,外頭的事情再要緊,也有楚少爺看著,小姐又不是大夫,又不是當高官,別操那份心,要把自己累垮了怎麼辦。”
碧霞張羅著丫環上菜,“小姐,餓了吧,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回來,沒準備,小姐先吃點填填肚子。”
一早就滴水未進的嫣然一口氣便喝下了一杯水,緩過力氣後,小步挪到桌前,眼前的家常小菜也讓她胃口大開,餓極了,吃什麼都是美味。
旁邊的碧霞看著狼吞虎咽的小姐,忍不住提醒:“小姐,吃慢點,別噎著。要不,我讓廚房再炒兩個菜?”
嫣然下意識的就要揮手,才意識到左手負傷,正被束縛在胸前,一邊咀嚼嘴裏的青菜,一邊搖了搖頭,“不用,晚上世子過來用膳,哥哥也應該過來,讓廚房晚上多用點心。我留點肚子晚上吃。對了,一會讓人順便去請楚少爺過來用膳好了。”
碧霞應了聲便退下。嫣然吃完東西,丫頭忙利索的過來收拾了碗筷。
也就受了那麼一點傷,怎麼就感覺精氣神大不如前, 吃飽喝足就犯困。
嫣然小憩了一會,才一閉眼,就看到二皇子溫柔的笑顏,嫣然喜悅的正要往前,卻見二皇子懷中正攬著今日看到的側福晉,兩人郎才女貌,好不登對。醒過來的時候,便已是落日時分,天藍得溫柔,天邊的雲彩似鑲著金邊的粉色綢緞,時光看似如此靜好,嫣然知道一切卻隻是表象。嫣然輕輕抹去眼角的眼淚,這片祥和的藍天下,今日不知又病倒了多少人,明日又將有多少人再也看不到如此美景,再多的煩惱都是那麼不值一提。活著,便是希望。
嫣然指揮著丫鬟,把八仙大桌搬到了院子裏的花架下,花架上掛滿了紅燈籠,天一暗,嫣然可以想象這紅燈籠該是如何醒目。
嫣然站在院子裏一轉頭便看到剛過月亮門的哥哥,笑盈盈的正要迎上去,卻見哥哥身邊的不是許久不見的月娘又是誰?對這昔日舊友,嫣然還真說不上喜歡。
“我回來的路上,正巧碰到月娘,問起你,我就把你受傷的事情說了。月娘不放心,非要過來看看你。你這是?”風塵仆仆的浩然指著花架上的紅燈籠,一臉茫然。
浩然身後的月娘一步向前,扶住嫣然,皺著眉頭心疼的說:“你怎麼受傷了也不告訴我?怎麼這麼不小心。”
眼前的月娘一身嶄新的粉色襦裙,細細畫了眉,擦了胭脂,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可人,話說,這韋府在城北的巷子裏,校場卻在城南,這一南一北,一個騎馬,一個理應坐在轎子裏的人,怎麼就能偶遇了呢?
“大夫說要靜養,又不是什麼大事,用不著興師動眾。”嫣然轉過頭,對浩然說,“哥哥你去換身衣裳吧,瞧這袍子髒得。一會子坤哥哥和楚雲天都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