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毅開著車一直飛駛到嵐山上,嵐山的冬天到處都是光禿禿沒有葉子的大樹,枝幹層層疊疊纏繞,像兩個相互取暖又無意中傷害彼此的孩子,枝幹相交處樹皮斑駁脫落,給路人無端增添淒涼。
黑色賓利行駛在一環又一環的盤山公路上,雪花掉落在車前玻璃上,又被雨刷無情揮下,薛臨毅一路打著方向盤瘋狂加速,風馳電掣的速度解救不了混沌的腦子,他一手打方向盤轉彎,一手按觸屏降車窗,寒風夾著雨雪撲麵而來,打的臉部疼痛難當,他在這樣的風雪夾擊下漸漸感覺刺激!
姚婉,姚婉!
他在心口大聲呼喊這個名字,我要怎麼辦?要怎麼辦?
車速飆到了極致,轉彎處迎麵突現一輛麵包車,他踩下油門,手心用力,在對方驚呼聲中驚險的漂移而過。
“操!哪來的神經病!想死啊?”
對方一個刹車停了下來破口大罵,而薛臨毅對那些侮辱性的言辭一概不理,手指顫動兩下再次把速度開到最高。
他是神經病,要不為什麼從來沒有覺得對姚婉的愛在這一刻放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他一直恨爵色裏虐待他的女人,那種恨是沒有實處的幻想,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和她針鋒相對的時候恨意會來的猛烈到幾乎喪失理智。
不,這不是他,他的情緒從來不會如此易燥易怒,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味想要刺激,想要死!
如果大腦是根橡皮筋,他此時的大腦已經處於繃緊的邊緣,那根神經隨時等著開閘跳動,或許像馬達一樣全力發動,也可能繃到筋疲力盡斷裂而死。
他用從未嚐試的速度把車飆到山頂,好幾次在拐彎處險象環生,又用同樣的速度不要命的回到楚宅門口,當他停下車子雙腳落到實處,右腿禁不住一個打彎差點跪在地上。
“薛少爺,你怎麼了?”門口保安趕緊迎上前攙扶起他回到前廳,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見之變色,天啊!他們的薛少爺怎麼了?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永遠一副沉穩內斂溫潤如玉的樣子,今天是怎麼回事啊?臉色蒼白的嚇人,跟見鬼了一樣!
好事者趕緊跑進屋裏向家主通報,大過年的,楚斯寒和薛臨珊等人都在家準備吃全家宴,聽聞薛臨毅沒在嶽父嶽母家吃飯反而回來了,都慌慌張張出來迎接,深感姚家這次見麵不同尋常。
“臨毅,你這是怎麼了?”林淑芬進入院子就看到兒子腿腳不利的緩步行進,詫異的奔上前伸手撫摸他全身,兒子這個樣子太詭異了。
“媽,我沒事!”薛臨毅腦子一繃,剛剛稍有鬆懈的精神再次高度緊張起來。
“哥哥,姚家叔叔阿姨難為你了?”薛臨珊把孩子遞給保姆仔細打量薛臨毅,她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覺得哥哥與尋常不同。
薛臨毅在保安身上借力活動關節,漸漸地僵麻的右腿終於恢複正常,他拐著腿自行前往大廳,呼喊道:“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你們都回來吧!”
聲音尖利刺耳!
薛臨珊與楚斯寒對視一眼,真的有事發生了。哥哥不知道他說話的語調都變了,聲音高低失序,激動中含著偏執。
“走吧,進屋再說!”林淑芬接過外孫,隨後跟進客廳。
等大家夥都到齊吃飯的空隙,看著沒有下人在場,林淑芬輕言輕語再次提起薛臨毅狼狽回歸的事情:“臨毅,姚家父母不喜歡你嗎?你做了什麼失德的事?”
“媽,沒有沒有,我們的事你不用管,顧好你們自己就行了,那些年沒有你我不照樣過來了?”薛臨毅筷子一擱置站了起來,心裏煩躁的不像話,媽媽為什麼那麼不通情理?看我單獨回來就知道事情不順利了,為什麼一定要多管閑事揭我傷疤?
還有這滿桌菜也不知道是誰做的,一點也不和胃口,煩死了!
“小舅,你幹嘛呢?好好的提過去幹嘛?”楚斯寒不悅開口。
薛臨毅一下站了起來,“不提不提,你當然不想讓我提,如果不是你,我和姚婉至於像現在這樣無奈分開嗎?”
“臨毅,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我知道斯寒做了一些錯事,但是放在以往你萬萬不會說這樣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