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語淇拖著累倦了的足進了寓所,滿心狼狽,入了家門她便癱靠在門後,放聲哭泣,她忍耐了一路,煎熬了一路,盡管已然蓬頭垢麵,也不願旁人瞧見她脆弱的樣貌。
她是位在生活與情感上麵十足要強的女人,不願在外人麵前展現的過於嬌貴與脆弱,故而在脫離藺子衿的“魔爪”後,便取出物什盡數偽飾了臉麵上殘存的淚痕,是生怕街坊鄰裏間的好事者覺察出甚端倪,從而平白無故地成了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其實,她更多在意的是不知情理的人把她認作是情感上遭遇了挫折,現而今男女間因為情愛分合之事哭啼也是司空見慣,所以撞見了也就不由衷地把情況往這上麵歸咎。
可她現下打心眼裏並不認可與藺子衿過往的種種,哪怕是最為平常的——始終記掛他的名姓也當成是有生而來最大的錯誤,也無怪乎她不喜旁人往這方層麵上有絲毫的靠攏。
確實,自打見清了他的真實麵目,“藺子衿”三個字已然從她的字典裏頭完全抹除了去,不論心頭浮現的事物與其有多麼微乎其微的幹係,她心頭也都是滿滿的憎厭與憤惱。
“臭無賴!臭混蛋!臭流氓!臭……下流!”方才強行索吻那幕依然曆曆如繪,揮之難去!
她覆著雙膝,蜷縮在門後的角落裏,一麵切緊牙關,一麵抹著淚,叱罵幾近從牙齒縫隙裏溢露出來,儼然恨透了那個人!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對一人如此嫌厭,隻想象出他的樣貌便煩,回憶起他的聲色便怒,仿若他便是一切不開心事件的來源與根由,隻恨不得下個時間裏便記不起自己的生命裏還有這等人的路過,隻當是夢裏憑空現出的路人甲,醒了也便忘了!
興許是她鬧出來很大的動靜,黑暗的房間深處徒然應了兩聲,緊接著是一串晃蕩的銀鈴脆鳴,竟平白鑽出來一道北極熊似的雪白身影,高貴靈動、滑稽可喜——是她的薩摩耶犬諾諾。
諾諾好似瞧出了她很是沮喪,趕忙晃動歡快的步子撲在她的跟前,一邊活潑地搖動尾巴討她歡心,一邊吐出舌頭很是貼心地於她安慰,也幸是她早早便拿出掌心按住它的腦袋,否則又會被它惡作劇式的抱個滿懷。
不過,經它如此鬧騰,情緒確是不再起初那般糟糕,她未曾忍下心頭的騷動,噗嗤便笑,是哭中含笑,隻暗自嘀咕:“諾諾,你可比那人好的沒了影!”
到如今她方才明了:男人還遠不如一隻專心供養的寵物,至少它永遠忠心,不會隨性背叛,更不會輕言離棄!
正如它的芳名“諾諾”——一諾一生,其心永恒!
不知過了多些時候,她繁雜的心緒才漸漸緩和平順下來,就像她那雙芊芊玉手輕輕摩挲諾諾的腦袋一樣,溫柔平緩而又時時小心翼翼。
如此簡單的重複卻不使人枯燥,因為它時刻提示著她——自己的身旁依然有著最為忠心的陪伴!
其間,周翰打進來數通電話,她也無心應付,便隻回了個“不必擔憂”的短信息,算作回應,其實,她也撞見了沿路折返的周翰,可那個情形下也顧不上太多,便隻遵循著最原始的想法,直奔家裏來了。
對待周翰,她始終保有“敬而遠之”的思想,在親切之餘還仍舊存有半分友好的疏離,哪怕也了解他向來是出於好心,可總是邁不過心頭那道坎,也總是想方設法將他打發在門外,應該是心中仍然對他有所介懷吧……
不論是年紀還是愛情觀念的層麵上,都始終認定他最合適的位置便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