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語淇在清晨白亮的光照裏對那人隻瞧上一眼,便好似觸電一樣的呆住了,心神也忽的凝擠成一團交扯的麻線,愈顫愈收繃的厲害。
那人確是稱得起氣宇軒昂的潤飾——裁製合體的西裝搭襯有型的風衣,紋飾出他挺拔英武的身形和沉穩自信的氣韻;
古銅的膚色均勻細膩,映連著俊朗深邃的五官,與高大壯碩的體式兩相應照,無端平添了許多性感與英氣,儼然便是人人向往中的黑馬王子。
“是你!”周翰當先反應過來,麵色突變,冷沉的目光死死把那人射定住。
沒錯,確是他——藺子衿!竟是“陰魂不散”地尋來了這!
藺子衿未曾搭理周翰半分,隻板著臉麵望著她,緊扣的眉宇間,不時散溢出霸道與淩厲的深味,也有著審視的情緒含在裏頭。
是在責怪她嗎?還是來此興師問罪?難道他還不曾考慮自個是否具備此等資格?
“他的臉呢?!”
伊語淇瞳孔微縮,死死切緊牙關,滿腔怒氣被盡數調度出來,也全然顧不得儀態,惡狠狠地抓牢扶手與那人針鋒相對,單論氣勢竟絲毫不落下風。
四目相視,隔空擦出了許多莫名其妙的火花,雅閣也驟地裏轉變了奇特的氛圍,有股不好的情緒在暗地裏蟄伏騷動。
如是靜止了幾息,伊語淇僅存的耐性也被消磨一空,冷冰冰的言語近乎是從牙齒縫隙裏擠兌出來的,“要麼離開,要麼報警!”
先不論他昨晚的“輕薄”之罪,單是私闖“民宅”的惡行便也足以被傳進局子裏吃茶了,伊語淇先禮後兵的誡告當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
若非仍舊顧念往昔的情誼,又怎會如此便宜了他?
可藺子衿並未領悟她的“用心良苦”,依然無動於衷,神色漠然的很,哪怕他又一次遭受了她的威迫。
“藺子衿!”伊語淇沒了理智,近乎是吼,既然他囂橫乖張,無所收容,她也不會再存有顧忌!
周翰的麵色也霎時轉作了清冷,多了幾分戒備。
“周翰,叫保全上來!”伊語淇無奈放出了狠話。
這狠辣的招數對藺子衿顯然很是受用,他終究開了口,“等等。”
可依然陰沉著臉麵盯視她,還不待她作出回應,又拿出霸道的口吻,說:“我想與你單獨談談。”
單獨?憑什麼?
伊語淇怒氣洶洶地反駁說,“我與你沒甚好談的!”
可藺子衿並不在意,依然板著臉麵注視她,自大的他最喜好俯視人,盡管隔著老遠也仍舊感覺是“俯”,“你忘了……要有始有終!”
有始有終是他們當初熱戀時的約守——不論將來發生了何事,也要給予對方辯駁、挽留的機會,哪怕當事者再無心維係這段感情,也要盡力做到有始有終!
他這是為何?是要給這場所謂的愛情賦予毫無意義的結尾嗎?還有這需要嗎?
“不曉得你在說些什麼!”她總是嘴上硬鐵。
可當他擺出豎直的“六”字型手勢時,她的嬌軀倏地一顫,冷寒的眸子裏也隱然射出了迷離的眼波……
那約莫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情境裏的男女正各自伸出手掌擺弄著獨特的造型,兩人終歸是有著藝術細胞,簡易的拉勾也被巧妙地藻飾出雅致的姿態——三指握抵,小指相扣,誠心約守,拇指點頭。
每對情侶在對待愛情時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私密的詮釋,他們也不曾例外,這個心心相印的環鎖便是獨屬他們的小秘密,裏麵儲存了他們太多的依依不舍,也封藏了太多的甜美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