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這無心之舉真如一記雷霆徒然炸響,雅閣中的幾人也全然因這莫名滋生的言語而心生波瀾,隻約莫一瞬間的功夫,所有的目光便就齊數歸結到了她的身上。
伊語淇是決然料想不出此番情形的,隻還聽清子涵言語的刹那間,她手中的竹筷便就沒自覺地掉落了桌上,是真心握攏不住。
可她也無暇管顧甚多,隻立馬拾起淩厲的眼波,盯視住了子涵,“子涵,你方才說的可是真話?”言語中盡是些審判的意味,連她自個也不甚知曉如何會變得這般嚴肅。
興許是她的麵色過於冷寒了些,子涵竟怯怯地愣了半晌,方才張口回應,“嫂嫂……”
“子涵!”可子涵話還未說個完全,藺子衿就出聲打斷了。
伊語淇立馬就望了過去,他這時也恰是將視線投遞過來,四道目光短接,是針鋒相對,空氣裏又一派別樣的氣氛。
興許他仍舊還抱有著僥幸心理,隻板起不似嚴謹的麵容衝他微笑,一慣無賴的氣色。
蒙混過去?想的倒是挺美!
伊語淇不明就裏,忽的生出幾分氣惱,她平生最是記恨旁人的耍騙,而今日這事若沒個說法,她是決計不會罷休的。
何況他早先坦白時便就言明了與子涵隻是兄妹關係,又怎的平生冒出了沒有血緣這一檔事?莫非這其間是存有什蹊蹺事?還是其有心欺瞞?而若真是後者,可還真的一副好手段!
她隻聯想便不由地切緊了牙關,即刻就將憤惱的眼波挪移到了他的身上,“你閉嘴!”
“語淇……”藺子衿似還打算辯駁。
可她真心不願與其有絲毫的交涉,其實,她是一眼也不願瞧他的,隻漠然地說:“我不願聽到你說話!”便就立刻側回身,看向了子涵,“妹兒,你說,我想聽你說。你可不許瞞我!”
子涵也似乎覺察出了事態的不凡,可她似乎也還有所顧忌,隻望了望藺子衿那端,便就低頭咬住了嘴唇,一派欲語而莫敢言語的樣貌。
伊語淇等候了半晌,也沒了什耐性,“好!真好!真心好!”一連說出三個好字來,滿腔的無奈,實則是與自個嘔氣。
“我真傻,真天真……”
心中如是想著,她也不論他們在背地裏耍弄些什麼,亦或是有心矯飾著什事,她隻需明曉一點便就好了——他們現下可還同住一所房子!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曆來便就是天大的忌諱,哪怕是有些兄妹的名堂,可終歸是沒什實際的親緣做保障,何況這廝也還不曾具備柳下惠的高尚品行,天曉得何時會出了那韓劇裏頭顛覆“世俗”的狗血橋段。
何況她現在算是曉得了,一切都是藺子衿這廝在背後作祟!竟還如此“下作”地攛掇子涵一同誆騙她!
儼然就是個無賴的行徑!
無賴,是無賴,可她轉瞬也便就釋然了,他原就是個大無賴,有此做派也是本性催使,契合的很呢!
“大無賴!大流氓!無恥……”她於心頭默默咒他千百聲。
可即便有這般“宣泄”的說法,她仍舊覺著自個是心神俱疲,自不願擱這件事情上枉費了心思,“我去趟洗手間!”
她立即便就站直了身子,摻雜幾分慌亂地邁出“款步”往外頭走去,她是不願旁人瞧出自個內心的小情緒,也不願在那無賴麵前低矮一籌,那麼,選擇離開便就是最好的法子。
可出奇的是,周翰起身攔卻了她的去路,“語淇姐!”
伊語淇未作什過多解釋,隻漠然地說:“周翰,坐下。”她是生怕自個多等哪怕一刻、多說哪怕一句便就遏製不了心下的火氣,故而不願多費口舌。
幸是周翰曉得她的脾性,未再作聲,隻靜靜立於那處。
這時間子涵與那無賴也全是站起身來,子涵不曾言語,那無賴是張口了,“語淇,等下。”
伊語淇瞧也不願瞧上他一眼,又何況是與他多費言語,隻漠然避過他,徑直拉開了簾門。
正待她往外頭去時,一隻巨手忽的就拽住了她,她掙脫不過,盡管這力道並非十足厲害,可恰恰使她難能邁過門外且又不至難受,而她也是清楚知曉這人身份的,因為這份力氣以及這番情境可和當初那時有著驚人的神似。
卒業那年,他家大伯薄情寡性之舉竟險些招致姨媽命喪淇河,當日,她與他就選擇性問題爭論不休,已將界線劃了清朗,其實,她那時已然認清他這人以及整個藺家人的嘴臉!
可他那時間總也死纏爛打、喋喋不休,竟還一度強行攔扯她,那時候的無賴行徑可與今日並未存有太大的差別,當日,她果斷推開了他耍橫無禮的阻撓,今日依然如此,借以蠻力甩開一切的所謂藕斷絲連!
絕決的動作正如這無情的言語,刺人肺腑,“別碰我!無恥!”隻留下狠話便就傲嬌地走了出去,神色裏也全然是鄙夷與厭棄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