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語淇仍還記得,與子涵一路跋涉到往酒店的時候,派對已進行大半,舞池中已不乏青年男女在忘情恣肆,那一個個青春萌動的小鮮肉似乎在過往的管教中過於束縛了天性,因而在這難得瘋狂的時刻盡情揮汗如雨。
尤是那群新入雜誌社的大學生,在炫目的燈光與快節奏的曲調中激情扭擺、勁歌熱舞,充滿著陽光與活力,那景象隻是瞧著就使人不免感慨:年輕真好!
因為她並不喜愛過於喧吵的氛圍,就與子涵各取果汁,找了個偏僻位置落座,而有著子涵這丫頭作陪,倒也不覺孤單。
何況子涵也還是位十足的鬼靈精,總也在閑談之餘想盡法子將話題引到遠處的藺子衿身上,那時候,他也一人坐於大廳的拐角,裝扮得人模狗樣,是與他們有著幾丈的間隔。
她原是不願與其有絲毫牽扯的,可子涵這丫頭總也在她耳邊沒完沒了的嚷嚷,“嫂嫂你看,你看嘛,我哥今天這身禮服打扮可真是帥氣,簡直像極了童話裏的黑馬王子!”
子涵是位十分磨人性子的主,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了解子涵的脾性,以至於不得不顧念其情分,分出目光往那端瞥視幾眼,就僅僅是瞥,而且一帶而過,而當場結論也是失望的情緒更多些,“黑炭頭差不多!王子,他沾不上邊!”
“哪有,你再看,仔細看嘛。”子涵一向喜好耍賴,比她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當時也是被逼得沒了法子,方又抽出心思往那端打量,可話仍舊刻薄,“他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曉得的!長得那麼黑,怎麼打扮也不會像了王子!”
“嫂嫂,你竟會撒謊!明明很欣賞,卻總是嘴硬!”
“我哪有撒謊!”她當即就有些不悅,“死丫頭,我就知道你一心向著他,這段時間白疼你了!”
其實,她嘴上硬鐵,可打心眼裏還是覺著他是有三分帥氣的,至少他那憂鬱深邃、孤寂冷傲的眼神對單身女性就是有著十足的殺傷力,何況他也有著不菲的身家,有成的事業也是為其魅力添增了許多色彩。
當然,她更寧可認定,這隻是並不深入的表象,若是相處久了,任是哪位女人也都會因其霸道無賴的做派而心生抵觸。
沒人能忍受了那混蛋!
她那時以為子涵會因她方才的抵觸有所收斂,哪曾想這鬼靈精的路數竟與那無賴一脈相承,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沉浸在那無限的揣度之中,“嫂嫂,我看你們倆就是命裏注定的冤家,而且一對死鴨子嘴硬!明明心裏很在乎對方,可偏偏擺出一副與我何幹的姿態,這又何苦呢?就是我這位局外人瞧著也很焦急!莫非你們都喜好這口?就喜歡互相傷害?”
伊語淇那時隻瞧著她一臉惶惑的死樣就沒來由地有些惱怒,當即就憤憤打斷了她的下文,“死丫頭,你再亂講,今晚就睡床底吧!”
這番狠話即刻也就起了效用,那鬼靈精立馬就乖順地閉上嘴巴,攬住她的胳膊依偎在她肩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求饒姿態,那情狀即便現下想來也委實可喜。
不過,也隻消停了半刻鍾,那鬼靈精又鬧出了其餘的事情,其實,也並不能怪罪她,全是她那無賴哥哥的責任,“嫂嫂,你快看呢,有一群狐狸精正勾引我哥。”
她當時就順由所指將目光投遞了過去,果真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於他跟前搔首弄姿、顧盼吐芳,盡管他有漠然冷對,裝作了一派坐懷不亂的假正經,可總歸是與那群姑娘搭話了啊,如果真是有人柳下惠的品行不搭理也就是了,何故還擺出一派正人君子的假樣子?
何況她也從他的神色裏覺察出了幾絲欣喜與得意,就似乎在玩弄著欲擒故縱以及裝高冷的戲碼,興許那之前偽裝的孤獨樣貌不過是為招蜂引蝶而做的高明伏筆,是有著放長線釣妹子的謀劃呢!
她當時便就氣惱了,卻非吃醋而是因那廝的虛偽,即刻也就將視線挪移了回來,因為從其現下的嘴臉能夠料想出——在過往的幾年裏他曾坑害過多少的無知少女,否則,他這手段又怎會運用的這般爐火純青!
子涵那時還未曾知曉那廝的真麵目,還一味為其說些好話,更還揚言要親自出馬驅逐那些鶯鶯燕燕,她不勝其煩,可也不能當麵駁了子涵的情麵,隻留了句,“人家可在風流快活,我可不忍去打擾。何況,他與什麼人待在一起,與我何幹!”也就不再吱聲。
不過,子涵興許是誤解了她的意思,竟徑直拿起手機接連撥通了那人電話,然後不待回應就又掛斷,最後,以一派邀功的姿態來討她歡喜,“嫂嫂,你瞧,那些螢燭之光怎敢與嫂嫂您日月爭輝!何況我哥也知錯了,你就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