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給你買的?”老爺子在車頭上拍了拍,表情略顯嚴肅,似乎對這車不是很滿意。
“不是,跟朋友借的。”關漠打開車門準備下來,老爺子擺了擺手,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來。
“就知道你爸沒那份兒心,摳門兒。”老爺子在座椅後背上拍了兩下,“帶你去園子逛逛去,那附近前不久剛弄了個停車場,正好可以把車擱那兒。”
老爺子說的園子是個果園兒,上千畝地,老板就有好幾個,比如坐在後座上指揮著關漠往前怎麼拐再直走再怎麼拐的那位就是其中之一了。
老爺子在老爸那個年紀退下來後回老家經開縣搞起了養殖,那個時候水產生意不錯,老媽就讓大姨一家入了股,不過運氣不太行,賒了不少進去,大姨家後來改行了,老爺子也幹脆用積蓄弄了塊地種樹,一來二去的倒是帶動了這片兒不少經濟。
“這是嫁接的新品種嗎?”老爺子摘了個就近的橙子遞給關漠,關漠掂了掂,看表皮顏色跟之前吃過的不太一樣。
“來的時候沒注意吧,”老爺子倒是一臉驕傲,“廣告牌子搞那麼大也看不見,難怪最近生意不太好。”
這個關漠還真沒注意,一是他好幾年沒回來過了,心裏有點兒急著趕路;二來呢,他心裏裝著個能塌天的大事兒,他實在是沒那個心情去看周遭的風景了。
不過老爺子這個橙子倒是挺合他意的,記憶裏葉應貌似挺好這口,關沫跟他說這個曲線救國方案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扯淡,這會兒卻又覺得,就算是扯淡,來一趟也不算白來。
晚飯在大姨家吃的,張羅了一大桌子,說是為了給他揭風,大姨夫還把珍藏了兩年沒舍得喝的茅台給拿了出來,一大家子圍著張圓桌倒有點兒團圓的氛圍。
“沫沫咋沒跟你一塊兒回呢?”大姨給他手邊的空碗裏添了半碗湯問,“那姑娘也有兩三年沒見著過了,肯定越長越漂亮了。”
“說到這事兒,我昨兒還有新聞聯播裏看到個嚇人的,”奶奶興致勃勃的插嘴道,“一青島姑娘去韓國旅遊,回來的時候讓海關給扣了不讓進,說是去時候的臉跟回來時候不一樣了,可把那姑娘急的喲,你們說說,現在的姑娘都咋想的呀,一沒事兒就整個容什麼的,現在連家都回不了了。”
關漠挺驚訝,“您還看這類新聞呢?”
“看,”爺爺端著酒杯笑著說,“一天到晚盡看這些了,那樹葉子上全是蟲也沒見她去看看。”
“那活計我才不摻和,弄得不好沒掙到錢又該說是我把樹給碰壞了。”
兩個老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著茬兒,大姨和大姨父早習慣了,笑著給關漠夾菜,一頓飯倒是歡聲笑語不斷。
“你媽最近不是也挺閑的嗎,今年中秋也沒回來過。”大姨念叨道。
“忙著呢,參加了個中老年舞蹈協會,中秋的時候還跟人比賽打腰鼓了,”關漠說,“過段兒吧,閑下來可能會回來一趟的。”
關漠沒把話說滿,如果老姐那邊情況不妙的話,老媽估計在明後天就得往這兒趕了。
據說爺爺家跟外婆家以前是鄰居,所以老爸跟老媽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後來幾個姨相繼嫁了人了,隻有大姨家是招了個上門女婿。
大姨父話不多,一瓶茅台三個人喝,關漠講了些自己在部隊的經曆,大姨父全程點頭喝酒,爺爺時不時的插上兩句,沒過多久瓶子就見了底了。
“部隊裏沒少喝吧?”爺爺喝酒上臉,一張臉到脖子都通紅的,襯得那一頭的白發更加醒目了。
“都是去了現學的,”關漠說,“裏會喝酒就得去跑圈兒。”
“挺好的,”爺爺在他肩上拍了拍,“可比小時候像個男子漢多了。”
關漠笑了笑沒說話,爺爺打了個嗬欠,他的睡覺時基本是固定的,一到點兒就得犯困,關漠是知道這個的,他原本是想趁著酒勁兒直接跟老爺子把牌給攤了的,看來今晚怕是不行了。
“關漠就這兒睡吧,”大姨見老爺子站了起來說道,“床現有的,你表弟現在住校了,周末才回來。”
“明兒吧明兒吧,”奶奶說,“我今兒一早就給鋪了床,別讓我白鋪呀。”
最後關漠跟著倆老人回家,果園兒裏隔幾米就亮著一盞燈,路倒是看得挺清楚的,關漠大概是喝得有點兒急了,感覺這路怎麼看都跟多鍍了一層似的。
“隊裏忙吧?”爺爺看著奶奶端著剩菜剩飯去給園子裏看果子的幾條狗倒飯的身影漸行漸遠後才轉過頭問關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