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回到營中,醫官拔去其掌中虎骨敷上金創藥,國王便下召命他去營帳中覲見。朝鮮國郊獵一日無獲,如今子謙不僅臨危救駕,又殺得這巨虎也是極好的兆頭,大宴群臣實在是再平常不過。
國王坐於當中眾朝臣皆列於下位,眾人見到子謙到來紛紛起身迎接,豎起拇指點頭讚揚。
朝鮮國王站起身來,走上前拉著子謙的手道:“手掌可無恙否?”
子謙抱拳道:“微臣隻是受了點皮肉小傷,並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國王說完竟一把拉他坐到自己當中王座身側。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這稱孤道寡之人位置也是無人能出其左右的,國主之位隻有皇後和太後能坐得。若其他臣子坐在帝王旁邊,往往說明大臣權控天下王權受限。
國王這一把卻將子謙推到了不義的地步,子謙慌忙躲避道:“小臣縱有虎膽也不敢與陛下平起平坐,陛下折煞我了。”
國王哈哈一笑道:“今日若無你出手搭救,寡人何有命坐於此,今日此座除你之外再無人能坐得。”說完再三力邀,子謙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死活不肯入座,國王隻得命人在下側旁邊賜座。
在場眾臣見子謙聖寵不嬌,心裏更加敬佩,都說天朝上國乃禮儀之邦,此時方覺得此話不假。國王又將子謙飛身而來掌斃猛虎救駕及時的事添油加醋說道一番,眾臣都十分驚異。連在場武將也都暗暗心驚,這種勇力實在聞所未聞,隻是曾聽說大明中原人習武者甚眾,這進士書生莫非也是其一。
子謙道:“小生見到巨虎之後也十分害怕,隻是忽然有上天神力附體,殺虎救駕實非本人所為,想必是陛下賢明驚動上蒼,暗中自有神仙相助。”子謙此話一出,下列的群臣紛紛下跪稱頌國王洪福齊天,國王此時自然樂得接受。
眾人正說話,從帳進來一行宮人,各自端著金碟,上麵盛著各色美味佳肴,持著的銀壺裏灌著飄香佳釀。這頓宴席正是所謂“老虎宴”,肉都是子謙在林中所殺之虎做的。
這滿帳的王公貴胄,平日雞鴨魚肉享用不盡,但這虎肉宴卻是第一回品嚐。朝鮮國王端起酒杯,對著眾人道:“眾位愛卿,寡人幸蒙天眷得英雄相助,郊獵獲虎乃舉國大吉之兆。各位大臣隨本王郊獵者賞銀百兩,王大學士加封一品議政府參讚,封龍虎營上將軍。”
在朝鮮王朝官製中,一品議政府參讚是文臣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龍虎營上將軍統領的龍虎營與大明朝禦林軍類似,朝鮮國中從古至今既封為議政府參讚又封為上將軍的人在絕無僅有,子謙又是個外人得此殊榮更是難得。
眾大臣聽到此言皆起身歡呼國王萬歲,子謙聽他如此一說回禮謝恩道:“陛下盛恩小生雖九死不能回報,隻是子謙不才,久居江湖又習慣閑雲野鶴的生活,實在不願為官名所累。”
國王與眾臣聽他如此一說全場立即安靜下來,這當朝的大臣們誰不想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爵位?子謙如果隻是單純推辭隻怕會惹國王不悅,便接著說到:
“子謙雖不願為官,但願陛下賜臣一物。”
國王剛剛正不知他為何推辭,此時聽他想求取一物心裏也不禁疑惑道:“愛卿想要何物隻管說出來,除了疆土和後宮王妃,隻要本國中有的便盡可取去。”國王的話實在豪爽。
子謙跪拜道:“微臣不敢索國之重器。臣自中原到此其一為明朝皇上撰寫地理誌,其二為尋千年人參以救恩師之命。”
眾人聽他一說不禁大為感歎,原來子謙用心良苦遠道而來竟是為救恩師之命。
各位看官可想,這路上千年的石頭倒是容易找,路邊百年的樹木卻難找,千年人參在朝鮮也是稀罕之物,況且朝廷年年給明朝進貢,什麼好的山貨也送得差不多了。
“王學士知恩圖報,為了恩師不遠萬裏來敝邦求此物實在為人表率。寡人受你救命之恩也當知圖報,如今國庫之中隻有一根千年老山參,乃先王在位時由山民上貢得來,據說有起死回生之效,母後曾說過非到危急不可啟用,原來這千年的緣分等到今日才到,寡人就賜之予你。”朝鮮國王說出此話當真是極大的臉麵。
子謙伏首便拜道:“陛下隆恩子謙雖萬死無以為報。”
國王扶他起來道:“恩人何出此言,千年山參雖珍貴但不能抵你救駕之功。你既無心官位,不若你我結拜兄弟如何?”
子謙道:“陛下萬金之軀,子謙區區一介書生何敢高攀。”
國王道:“此言差矣,你我一見如故,何在乎身份的殊異。”子謙一再推辭,朝鮮國王竟有些忿怒,隻能答應。
一國之主結拜自然不能與平常人一樣,國王命宮人和大臣布設祭壇方才開始。兩人登上祭台,殺了牲血跪拜天地,朝鮮國王為兄,子謙為弟,念了結義金蘭的誓詞,又飲了結拜酒,儀禮結束兩人握臂相慶。
國王結交了這個兄弟不免又要大宴群臣,這郊獵之事全然成了一個宴席聯歡會,朝庭上下又不免又是一場大醉。
第二日一早,國王郊獵結束拔營回都。子謙隨著國王進入朝鮮國都開京,隻見這朝鮮都城與明朝京城形製類似,王城居於城中,雕欄玉砌,勾簷鬥角十分壯觀,隻是規模稍小一些。
朝鮮國王便命人去國庫中取得千年人參送來給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