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明白,周圍的人肯定會不恥他的行為,覺得他以四品之尊,不該給一個三品官行此大禮,竟跪行了將近十丈!
但凡有一點辦法,他都不會這樣幹,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得罪正三品的方獻武,他一點也不怕。不就是個衛指揮使嗎?他得罪十個八個也不怕,就算衛指揮使把狀告到上邊,上邊也不會懲戒他,反而覺得他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人。
得罪正三品的馮江亭,結局可就不一樣了。人家不僅是文官正三品,足足比他大了兩級,還官居提刑按察使,有監督他們這些四品官的職權,能夠摘了他的烏紗帽!
剛剛自己說了什麼混話,竟讓提刑按察使領人去別處住,僅僅因為他不願騰屋!這能不惹得提刑按察使生氣?提刑按察使生氣了,他屁股下知府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
何況,提刑按察使也說了,是奉巡撫與布政使的命令,領人去幹一件有關河南百姓福祉的大事。
這就是說,他得罪的不僅是提刑按察使,還有巡撫以及布政使,再加上方獻武的上司都指揮使,等於一氣把河南四大衙門的主官都得罪死了!這還不包括整個河南的百姓,因為他不騰屋就是不願大人們辦好這件大事!
那個知府請完安,不聽馮江亭開口說話!意識到馮江亭已對他極度不滿!
若馮江亭破口大罵,他磕頭認錯,這事或許還有轉寰的餘地。可馮江亭一言不發,這事也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他也隻能盡人世安天命,盡量讓馮江亭饒自己一回!
那個知府叩了個頭,道:“下官這就去騰屋!”頓了一下,又道:“至於讓其它人騰屋,也由下官來辦!”
馮江亭“哼”了一聲,還是沒說話!
那個知府心中卻是一喜,知道事情終於有了轉機,或許這個知府的位置還能保住。
他由衷的佩服自己決斷下得快,更佩服自己最後加的那句話!
雖說,馮江亭領著大隊人馬前來是要辦大事,可你強行把已入住的官員驅離,難保那些官員心中不滿,傳出去對馮江亭的名聲也不好!會讓人說仗勢欺人。
這下好來,由他出麵來讓已住下的官離開,黑鍋全都讓他來背,對馮江亭名聲無損,馮江亭還不念他一聲好?自然不會再找他的麻煩!
那個知府起身,高高興興進了驛站,親自一間屋子一間屋子遊說,讓那些官們跟他去別處住!為怕官們不滿,還許諾所有費用他出。
而那些官們也知外邊發生了什麼,早已打好速速離開的主意,也就沒有異議,隨著知府從後門離開驛站。
馮江亭走到李飛白麵前,板著的臉才露出笑容,道:“你說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李飛白道:“還不是為了打個前站,把住處給諸位大人安排好?”
馮江亭道:“安排好了嗎?”
李飛白道:“沒!”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堪合,又恨恨道,“都怪這道堪合不管用!”
馮江亭聽出李飛白話外的意思!
所有的商人,都想得到堪合,如此,打尖住店,吃睡全免,那得省下多少銀子!而堪合也分等級,官越大的堪合也頂用,吃住的等級高自不必說,驛丞們也不敢怠慢!
看來,李飛白是想要他的堪合了,這東西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哪還有要回來的意思。
他嗬嗬笑道:“來人,把我的堪合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