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池見我在安樂窩並不覺得驚奇,反而心情大好,嘴角帶著那狐狸般的笑。
我與他解釋昨夜,我迷路在他宏偉的宮殿裏了,又因為天太晚走的太偏遠所以找不到出宮的路,采荷見我像其舊主,便好心留我住下。
這半真半假的謊話,他聽了倒也並不多加評論,隻是笑。
我離開時,他眼睛都笑彎了,我卻越發覺得心裏發毛。
出宮門的時候,莫非池身邊的貼身小太監給我帶了份厚禮相贈。
我站在宮門外,太陽正在當頭。
秋天的太陽不毒,溫暖而舒適的像慈母的手撫摸過皮膚,秋風卷著皇宮裏枯黃的葉飛過朱色宮門,我想即使是這樣一片落葉也是令後宮千千萬萬女子所羨慕的。我閉目轉過身,走出這道門,有些東西就再也回不去了,或許早再更早的時候,我本就不該進來。
想到這裏我被自己的文藝小心肝給冷了一下,因為我若不進宮,那我就不一定能遇上小妖孽了,所以回頭一想,我又覺得我這一生貌似也沒什麼好值得遺憾的了。
當然,扯遠了,說回莫非池給我送的那份大禮,真是一份大禮,因為那是個大活人。
我的後背微微的冒了些薄汗時,采荷跟著小德子走出宮門,朝我走來,采荷笑靨如花。
我撓撓脖子,問道:“公公,還有何事?”
小德子拂塵一掃,低頭道:“娘娘,這是皇上給您的密函。皇上說您看了便會明白。”
我半信半疑的結果小德子遞上來的書函,沒封口,亦沒署名,打開裏麵一張白紙上短短兩行。
留下,合約和鳳羲歸你。
采荷算是我預付的定金。
我拿著白紙朝天對日,轉了半圈,恍然記得大約兩年前,他曾給了我一份聖旨,而當初的心情和現在的心情竟然不謀而合。
略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當初是我覺得他腦子有問題了,這回大概是他腦子真出毛病了。
我滄海一聲笑,對小德子道:“替我回話給你主子。你就告訴他,雲錦沒有回來,回來的人是北堂靜。采荷和鳳羲都不是他的東西,合約簽不簽他自己選,歐陽英華明年秋天定然會揮兵南下。”
小德子聽了這話,眉頭不由一皺,低聲又喚了一句:“娘娘,皇上這些年來很苦。”
我笑笑,連信封帶信紙的撕了幹淨,然後一拋,牽了采荷頭也不回的便往驛館走,心道,這世間誰有不苦呢?
我領著采荷回了驛館,本打算和郝仁好好談談,可王府裏帶出來的侍衛告訴我,大官人昨天半夜出了門,至今未歸。問我是否要出去尋?
我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我以前不知郝仁功夫的時候確實為他擔憂,他雖然有技傍身,但做人實在太厚道了,叫我不得不多操兩分心。
現在,我真是隻能默歎搖頭,我這倆年真是把老虎當做貓來養了。
郝仁當初欺我無知,騙我道他的武功不如陰鬼,我居然還就真是信以為真,真是江湖經驗淺薄到了極點,就算是後來聽聞了落花木族那與眾不同的授業方式也愣是沒發現出問題。
落花木族至今在江湖上雖然勢力龐大,可是族中人數卻十分的少,不及任何一個大門派,甚至不及一些中等門派。
追根溯源便是因為落花木族的師父每人一生隻收兩名弟子,每當師父年老以後便會將自己的畢生功力傳給自己選定的繼任弟子,如此代代相傳。
所以落花木族內才會高手如雲,也正因如此,落花木族的族眾人數自然增長率相當低。
我師父玄妙真人是前代的十二花神之一,自然也要遵守這個規矩,她膝下隻有我和郝仁兩個徒弟。我又必然是要潑出去的水,故而她雖疼我,卻也隻傳了我二十載的功力。
可落花木族的曆史可謂悠久的令敵人不寒而栗,光是她這個十二花神之一便身懷三百多年的功力,而這些功力,除了給我的二十年,她保命的十年,剩下大半歸了郝仁。而且他與我若光是拚內力或許還能打上個平手,若是招式,我還真無信心能夠勝他。
而江湖上能勝他的人估計更是寥寥無幾,所以我並不大擔憂。
另一方麵更令我欣喜的一件事是采荷與小耗子相處的分外融洽,而我每當看見小耗子那紫色的小眼睛的時候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寬慰,當初我還想怎麼也不會是小妖孽的,現在看來,真不知道是我走了大運還是小妖孽能幹。
反正當初那場賭局他算是贏了,不過也不曉得他們的說話還算不算數。
吃完午飯以後,采荷哄了小耗子睡下,我拉她坐下閑話家常,她笑臉盈盈的提起,這一年來她自己越發的能幹,將院裏的蔬果打理的井井有條,把那些魚苗養的肥的流油,本來今天出來還打算給我帶上一條嚐嚐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