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冷禹揚都陪在程婉馨身邊。

他一夜未曾休息,整個人卻因心情所致而分外精神。

病床上的人兒安靜的睡著。昨晚蘇醒之後,醫生過來為她做了檢查,接著測體溫,吃藥,輸液,進一些補品,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身體尚未痊愈的她,不到一會兒就經不住折磨了,疲憊的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而程母,見女兒醒來並不在意身體情況,隻一心係著冷禹揚,便未多停留,先離開為這兩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雖然不困,可連續堅持照看沒合過眼,冷禹揚還是感到頭腦發脹,胸口氣滯。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想起汪宜恩。

不知她正在做什麼?打電話給她,她隻簡短說自己沒事。可那淡然的口氣顯得如此生疏冷漠,令他更加擔心。

程婉馨病情嚴重,可他的心思卻沒全然放在她身上。說他薄情、自私都沒關係,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快點回家看看汪宜恩的情況!

因為,他怕她再一次從身邊消失。或許這一次,他與她會真正形同陌路。

直到身後傳來動靜,冷禹揚回頭見到程婉馨正意圖坐起身,那模樣顯得如此吃力。他立刻上前幫她,“你醒了。”

還沒來得及回答,程婉馨就感到由腹後部傳來的疼痛。“唔…”她悶哼了聲,手跟著也不自覺地撫了上去。

這種疼痛不同於以往,她怔了怔,隱隱約約也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有些無助的看向冷禹揚,程婉馨的聲音難以平靜的微微顫抖:“禹揚哥,我的病變得很重了是不是?”

他心中頓時發酸,隻是努力笑了笑,“怎麼可能!你身體還這麼虛弱,不要胡思亂想了。你餓不餓?”見她仍是一副若有所思不相信的模樣,他急忙轉移話題。

程婉馨輕輕搖頭。看來她的病情真的變嚴重了,其實問詢求證並沒意義,她的身體到底糟糕到什麼程度,她自己會不清楚嗎?

從她的表情,冷禹揚知道自己的謊言並沒有瞞過她。昨晚醫生偷偷對他說了,照現在看來,如果一直走下去,婉馨的情況隻會越來越不容樂觀。浮腫、貧血,她的腎髒已被定性為輕度衰竭了。

如今,隻能靠藥物和日常的物理治療來維持健康。

兩人沉默著對視良久,程婉馨盯著冷禹揚下巴上經過一夜而冒出的青髭兒。她一直等著他說出真實情況,可他看樣子並不肯透露。最終憔悴的她疲憊的輕垂下眼皮,選擇了放棄。

雖然她不想吃,可冷禹揚覺得還是有必要為她準備一些。從椅子上站起,剛踏出一步,他就聽到程婉馨虛弱中而飽含驚惶焦慮的聲音:“禹揚哥你要去哪?又要離開了嗎?”

他愈加的疏離,讓她真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仿若被丟棄在暗無天日的地牢,每一天都在等待他的救贖,可最終隻是懷著遺憾與失望死去。

這樣想著,她根本不聽冷禹揚即將開口的解釋,驚恐地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淚水刹那從眼角滑落下來,“你不要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