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宜恩的確需要一個家,一種無風無浪,溫暖平靜的生活。
可當自己下定一個決心,做出一種選擇,她突然發覺這是自己活了二十四年最痛苦最艱難的一次。
當年帶著恨與淚離開這裏,竟遠遠不如這一刻來的難受。
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答應了譚越謙卻不知以後和他會走到哪一步。離開了冷禹揚,她也不知以後和他還有沒有緣分可講。
可她想不了那許多了,她現在隻想用最小的傷害方式,盡快了結這紛紛擾擾的一切。
隻是,這有些對不住冷禹揚了。
可有時候,傷心總比遺憾輕鬆太多。她寧願他一直怨懟自己,也不想讓他與她一起活在對程婉馨的內疚與悔恨中。
汪宜恩漂亮的眸子早已因蒙上水霧而變得晶亮閃動,抬頭看向譚越謙,帶著絲絲的依賴仿若已將他當做了避風港灣一般,“拜托,幫我讓他死心吧。”
“你想怎麼做?”譚越謙回問。心中卻隱約得到答案。
其實再簡單不過。她和他,隻需要做戲給冷禹揚看就好了。
可汪宜恩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那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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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宜恩踏出福利院大門,回頭對送自己出來的康院長再一次表示感謝,“院長,那件事就勞您多費心了。”畢竟收養手續有很多問題還要麻煩康院長。
“放心吧,現在天色晚了,冷太太你路上小心啊。”
目送康院長離去,汪宜恩輕輕歎息著向天邊望去。第一次感到郊外的傍晚是如此蒼涼蕭瑟。
昨天院長詢問她要不要將譚越謙收養嘉真的事告知給冷禹揚,當時她模棱兩可的態度實際是默許了。
她有意讓他在這種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知道,有意讓他為這種措手不及感到意外。
果然就在汪宜恩沉思之際,吱的一道急促的刹車聲傳來,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仿若變戲法一樣的突然出現她眼前。
該來的終究會來。
冷禹揚熄火下車,帶著一臉驚詫與費解的握住汪宜恩雙臂,“宜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挑明,卻心照不宣。對於他們的這種默契,汪宜恩嗤然而無奈的一笑,她凝睇著他,刻意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是這樣啊,譚先生決定收養嘉真。而且已經在走手續了。”
她事不關己的輕鬆口吻令冷禹揚難以置信。她怎麼了?他不是答應過會讓嘉真成為他們的孩子嗎,她怎麼能不堅持了?莫名其妙的背叛與疏離感讓冷禹揚氣悶,他握住她的力道倏地緊了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為什麼不和我商量,擅自決定是誰給你的權利?”
“告不告訴你又有什麼分別?你真能做主嗎?”汪宜恩回他一記冷漠的斜睨。他是承諾過,可現實允許他想怎樣就怎樣嗎?!
興許也覺得心有餘力不足,冷禹揚突然鬆開了她。他很沒底氣的小聲問她:“你這麼做,嘉真同意嗎?”
嘉真當然是希望和他這個當叔叔的在一起。汪宜恩在心中默默的說。可她僵硬的對冷禹揚勾勾唇,很決絕的說:“不必問他,他還小,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能接受了。”
冷禹揚有一瞬間的錯愕。這是他認識的汪宜恩嗎?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狠心的一麵。
“為什麼托付給那個人?”
“因為他會對嘉真好。”
冷禹揚本來還想說什麼,卻因為汪宜恩這一聲回答,突然覺得胸中似是被什麼硬生生堵住了一樣。她對譚越謙那麼肯定與深信不疑,甚至有些依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