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越謙隻是故作不知。就算沒見過麵,可汪宜恩這一副失了魂的模樣,他也料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誰了。
微微吃痛的手臂令汪宜恩回神,了解到譚越謙的心思後平複著自己內心的躁亂。汪宜恩勾勾唇角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僵硬,努力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對譚越謙介紹:“這位就是平日很照顧我的陸叔叔。”
她沒有做其他說明,並沒有介紹程父和自己相識的淵源。她不想因自己和程婉馨那樣尷尬的過往而令雙方都覺得不自在,更怕自己再多說些什麼而情緒失控。
“陸伯父您好,我叫譚越謙。”說話者上前一步,麵帶溫文爾雅的笑容,謙恭頷首。
譚越謙?聽過他的自我介紹,程父隻覺這名字很熟悉。
程父仔細想了想,突然恍悟似的感歎:“你就是談氏那位黑馬公子吧?”
二十三歲大學剛剛畢業的年輕人,一個人力挽狂瀾,從不具商業頭腦的父親手中接過岌岌可危的談氏企業,將它拉回了正軌並成功上市,而後又在短短幾年創造出以往任何時期都無法比擬的輝煌。
譚越謙知道自己的名聲已不僅限於商界了。他搖搖頭,並不覺得自己能擔當起“黑馬”這種稱謂,“外界隻是太抬舉我了…”
他淡然甚至滿不在乎,倒是更突顯出一旁汪宜恩驚訝的臉色。譚越謙注意到了這一點,這個女人仿佛並不知他是誰、在商界有過何等經曆與成就。
可轉念一想,他又感到莫名的窩心。商界新貴、談氏總裁…旁人都知他一層又一層的身份,隻有她,單單純純隻把他當做“譚越謙”來對待。
或許是看到他們來此,程父一眼便注意到汪宜恩身後那一座墓碑。
同為懷念故人而來,他不禁問道:“這裏麵是…?”
他隻是無心,可汪宜恩卻硬生生的身體僵住。連譚越謙都著實驚了一下。
汪宜恩突然覺得,有時候人真的逃不過冥冥中的安排。哪怕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哪怕是一句話,該麵對的也終將麵對。
就像現在,她注定要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告訴程父。
喉嚨微微發緊,她用既苦澀又有些激動的語氣說道:“這是我弟弟,汪連初。”
沒想到,他們父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天人永隔,彼此也從未相識。
爸爸,關於小初的一切您都不知道…您離開家的時候,媽媽正辛苦的懷著他,之後您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就去世了…他出生您沒有參與,您知道嗎,小初本來不是弱智的,隻是後來發燒弄壞了腦子才變成那樣的。
爸爸,原來您還活著。我該開心還是該哭泣?
這種冰冷的石碑,裏麵的就是您的親兒子啊。您失去了記憶,也想不起他了吧…
汪宜恩默默的呼喊著。她的眼前又一次蒙上了霧氣,怕被自己毫不知情的父親發現,她立刻轉向墓碑前,用輕柔而帶著絲絲歡喜的口吻呢喃:“小初…這位就是姐姐和你說的陸叔叔…”
小初,這個人就是爸爸!你以前不是常問姐姐,爸爸去了哪裏,長得什麼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