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恨他,可要說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現在看他也就和個陌生人差不多,他好也罷,壞也罷,她不想置喙。
不過是個毫無關係的兩世旁人。
嚴真瑞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周芷清躲避不及,正與他漆黑的眼眸撞了個正著。她下意識的避開,心裏十分窘迫。可這種情態落在嚴真瑞眼裏,難免有做賊心虛之嫌。
他輕聲問:“旭哥兒睡著了?”
周芷清隻點了下頭。
嚴真瑞便悄然起身,跳下床來,扯著周芷清就往外走。周芷清急道:“你做什麼?”大半夜的,旭哥兒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她再不在,萬一旭哥兒有什麼事醒了怎麼辦?萬一他掉到床底下怎麼辦?
嚴真瑞索性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徑直到了外間,將她按坐到榻上,他則半蹲著,以一種包圍的姿勢將她困在懷裏,問他:“你為什麼來?”
他渾身滾燙,就這麼被他虛攏著,都覺得身上也跟著熱起來。周芷清故作平靜的道:“是太子殿下命人去京城接人。”
她還能拒絕不成?
至於太子殿下為什麼接了她們娘倆,目的不言而喻,她不信他不懂。
嚴真瑞嗤笑:“多此一舉。”
周芷清卻不以為然。每個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樣,看問題的結論也就不一樣。在嚴真瑞看來,他現在胸無大誌,甚至對未來都不抱希望,不可能阻撓嚴真玨,已經對他造不成一點兒威脅,是最最無害的一個。
可嚴真玨小心謹慎起見,勢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回君子之腹的。
嚴真瑞半晌不說話,周芷清也就垂眸不看他。兩人難得有這樣安靜相處的時候,嚴真瑞不知怎麼,竟有點心酸,他開口問周芷清:“看到我這樣,你滿意了?”
周芷清心底湧起怒氣:“是,看你落魄,我確實挺痛快的,可我也有不忍之心,因為畢竟你是旭哥兒的爹,你好了他才能好。”
可不要以為對你的不忍就是原諒。
或者,她早就沒有原諒的資格,是他想要怎麼選擇,而她不過是他選擇之下所要照顧到的一個旁枝而已。
嚴真瑞沉聲道:“你痛快就好,夠不夠?”
周芷清恨聲道:“你瘋了。”難道他這麼自暴自棄,往死了折騰自己,就為了讓她滿意?
嚴真瑞咧咧嘴,道:“我是瘋了。”因為瘋了,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更不知道,如果達不到自己的目的,自己這樣失控的行為到底要維持到什麼時候。
他拽著周芷清的手,執拗的問:“夠不夠?如果不夠……”他四下尋找著什麼,最後翻出一把匕首來,遞到周芷清的手上,握著她的手腕,徑直指到自己的心口:“這樣呢?”
周芷清咬著牙,使勁往後用力,阻止他往胸口裏紮,氣極敗壞的質問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