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清漫不經心的道:“我沒事,就是忽然暈了一下。我剛才聽見誰在哭?”
嚴真瑞冷著臉道:“她們服侍不力,我叫人把她們都攆出去了。”
周芷清蹙了蹙眉,道:“和她們又有什麼關係?”輕歎一聲,道:“罷了,橫豎這裏是你的家,你是一家之主,自然是你怎麼決定怎麼是。”
嚴真瑞猛的一撂筷子道:“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這裏是我的家,我是一家之主,那你是什麼人?”
周芷清也不害怕,隻攪著白瓷碗裏的麵條,沒精打彩的道:“我希望的,和王爺希望的終究是不一樣。”
“你……”嚴真瑞有心把桌上的麵碗摔個稀碎,可見周芷清小口小口秀氣的吃著麵,他到底又忍住了,不想在她吃飯的時候和她吵,隻能死死憋著。周芷清抬眼望過來,疑惑的道:“王爺不餓嗎?”
他怎麼不餓?可氣都被她氣飽了。
周芷清也放了碗,柔弱的目光宛如細細的雨絲,落在嚴真瑞臉上,就帶了幾分輕柔,她歎口氣,道:“王爺,這些日子,你在忙什麼?”
嚴真瑞一怔,驀的明白周芷清在擔憂什麼,他眼神肅沉,道:“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我,還有旭哥兒。我決不會再讓你們陷入困境,更不允許有誰能逼得我做決擇。”
周芷清低垂了眸子,盯著白瓷碗沿,那裏有搖曳的光影,她輕聲道:“我想我爹娘了。”
嚴真瑞道:“等再過些日子,我就把他們都接回來。”
周芷清卻隻是搖了搖頭,抬眼望住他道:“我能理解王爺,可是……我無法麵對那些無辜枉死的冤魂。”
當年,周品就是酷吏,不知製造了多少起冤案,屠殺了多少無辜的老少。她從不覺得他有多可惡,可直到他被景帝卸磨殺驢,她將淪為官奴,她才明白,也許這世道確實有因果循還報應的,不一定報應在始作俑者身上,而是報應在他們的兒女以及最親的親人身上。
她不想這種悲劇在旭哥兒身上重演。
如果不是她因為躲避罰為官奴的命運,她也不會被送給嚴真瑞。和他在一起糾纏的歲月,她並不覺得有多快樂有多幸福。
如果問她後不後悔,她是肯定後悔的。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早知道嚴真瑞會有這樣殘忍的以殺止殺的想法,她一定會竭盡其能的攔他。可,未必攔得住吧?那不如把這裏的舞台留給他自己好了。
“我沒什麼太大的誌向,就是個喜歡自由的女人,情願隻過平淡卻自在的日子。王爺,道不……”
“胡說八道。”嚴真瑞蠻橫的打斷周芷清:“我是為了誰?難道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你所想要的自由自在?如果我不站在高位,頭上始終懸著一把刀,到時不隻是你我,就是旭哥兒都一樣,性命始終受到威脅。成王敗寇,沒有哪個上位者手裏是沒有血債的,你怕什麼?有報應自有我來承擔。狗屁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注定了隻能和我生生死死的綁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