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鈞不忍去看,閉上眼睛,將長刀拔了出來,濺了自己一身鮮血。
“嗯!?”慧鈞突然驚叫了一聲,快速伸出手來抹掉了粘上血液的皮膚。那塊兒皮膚以可怕的速度腐化,尚未落地便成了一撮灰燼。慧鈞駭然,若不是他反應迅速,這隻手怕不是就要不保。
怎麼回事?慧鈞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王舒一眼。王舒同樣驚訝,他記得衛南曾經說過,麒麟血是生死白骨的神藥,也是曠世的奇毒,一旦毒發則會開始腐蝕人體。但這種毒不是受血麒麟控製的嗎?如今在趙一鳴身上發作,難道......血麒麟就在附近?
王舒一瞬間舍棄了那些負麵情緒,警覺地打量起四周。如果血麒麟拿到了那滴血,應該會飛快地遁走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去吸收,但萬一......
“咳咳......”躺在地上的趙一鳴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極為痛苦地神色,而後便又恢複了毫無生氣的狀態。
慧鈞驚異,趕緊俯下身來試探了一下趙一鳴的呼吸,驚愕地說道:“趙施主......還沒死!”
王舒也是萬分吃驚,麒麟血不是毒發了嗎?難道還有活頭?那這毒也未免太水了吧!
王舒俯下身來,不需靠的太近便可以聽到趙一鳴微弱的心跳聲,不禁鬆了口氣,趙一鳴沒死,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之前怦怦直跳的心也平靜下來了,至少暫時不再需要麵對趙一鳴了。
雖然知道與趙一鳴麵談是早晚的事,但王舒的心中始終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慧鈞心中的驚愕淡去後,眉頭卻漸漸地皺了起來。他看了看趙一鳴身上有著許多刀孔的破碎的衣服,這件衣服之前在村長家裏時還是完好的,說明這些刀孔都是新刺出來的。慧鈞用袖子墊著手,掀開衣服看了看刀孔下的身軀,麥色的皮膚上有著道道白痕,長度剛好和刀的寬度相同。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慧鈞驚訝之餘感到一絲懷疑,這種可怕的自愈能力......不正與之前十字城事件中描述的血禦行軍的神秘人相同嗎?
當時的王舒,也有出麵作證。
雖然明眼人都看的出辰海在其中做了些手腳,但這件事與這位趙一鳴施主和作為一個證人的王舒摻合到一起,即便是慧鈞也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
也罷,慧鈞想道,是非自會明了。他起身脫下身上的僧袍,將趙一鳴裹了起來,同王舒說道:“王施主,我們把趙施主弄回去吧,總不能讓他在這兒躺著。”
王舒點點頭,抱住趙一鳴的肩膀。另一邊慧鈞抱起趙一鳴的雙腿,兩人沒花多大力氣便把趙一鳴抬了起來。
王舒小心地倒退,卻在慧鈞閃開身子的時候,看到了一直沒有注意的墓碑。
其實並非是王舒太瞎,而是那塊墓碑實在不怎麼顯眼。
那是一塊用陳木削成的墓碑,色澤黯淡如同泥土,外形簡單沒有任何的雕琢,上麵還有新鮮的粗糙的刻痕。與新堆成的土包混在一起,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好像那個一直存在於背景中的女人。
上麵用淋漓的鮮血寫著一排醜陋的字:
亡妻吳氏與子趙山山之墓
吳氏。
王舒的心頭狠狠地觸動了一下。
原來那個女人連名字都沒有......
王舒示意慧鈞,慢慢把趙一鳴放下。他神色黯然地回到墳墓前,深深地跪在了泥土中,向著那個毫無特點的小土包拜了三拜。
對不起,你是因我而死,結果到最後,我對你卻還是一無所知。
這個毫無特點的小土包竟然成了這個女人在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的標誌,它在毫不顯眼的角落中,向著這個世界宣稱:那個女人存在過。
王舒抬起頭,記下了小土包的每一個特征。
這是那個女人留在這世上的最後的麵容,王舒要確保滄海桑田,他依舊能循著記憶回到這裏,來祭奠這個仿佛不存在的女子。
我會贖罪的。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