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底樓廁所的那一邊矮牆上翻出來,手伶著一雙在月光下閃著猩然光芒的大紅色高跟鞋,動作敏捷的從牆上跳了下來。估計經常翻牆逃課的學生看見也會說一句,姑娘,好身手!
借著外麵良好的光線,她走到那棵大榕樹下麵站定。抬起頭來背對月光,久久的看著陳郝的那間病房,夜風吹在身上有點兒冷,喬安曉抱著手臂搓了搓,嗬出口氣都能看見不明顯的白霧。
用手將樹邊上的雜葉揮開,緩緩的坐下去。
抱著雙膝坐在這樣一個安靜夜晚的大榕樹下……醫院裏的晚上總是特別安靜,更別說是醫院背後的這個小院子,更是安靜的令人悚然,恍若是連氣息都不敢大聲呼出。
她一雙澄澈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天上隻露了一點點小尾巴的月亮,直到眼睛有些花了,她才將眼神移開。靠著背後有些凹凸不平的樹幹,衣料之單薄硌得她有些難受。
可這也不算什麼了,她隻是靜靜的靠著樹,仿佛是想就這樣呆一個晚上。
馬上就要冬天了啊,好快……
她揉搓著雙手,慢慢的站起來。從牆那邊又翻回了醫院的內道,輕手輕腳的回了病房。進門時,卻發現窗邊還站著一個人,他正對著外麵的榕樹,仿佛沒有發現喬安曉進來的動作一樣。
但是喬安曉卻知道,他知道了。因為在她進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小小的動了一下。
這個人不陌生,甚至今天下午還接觸過,這個人分明間就是小郝的主治醫生白萩易。喬安曉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晚上了不回家還來她病房是想幹什麼?
“吹夠風,回來了?”白萩易開口的語氣聽不出什麼其他意思,喬安曉也意思意思的回了句:“嗯。”
喬安曉嘴唇看起來有些幹,薄薄的一層殼浮現在上麵,“小郝呢?怎麼樣了?”白萩易見她完全不似下午那般的激動,有點點驚奇,轉過頭來卻見喬安曉在月光的照耀下,麵色慘白嘴唇發紫。
“你是不是冷了?多穿點衣服。”喬安曉聽到他的話隻是笑了笑,隨即張口就來:“你是學醫的吧,聽你們主任說你是個高材生。”白萩易沒有輕易回她的話,像個傻小子一樣把她盯著。
“嗬,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大可以回答我。”她坐在床沿上,語氣輕的有些飄。
白萩易見被堪破心思,麵上總有些羞赧,搔了搔腦袋才回答道:“嗯,是學醫的,至於那什麼高材生……完全是瞎扯,我也就一般般,哈……哈哈。”
最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喬安曉倒是無所謂,眉梢放鬆下漸漸牽扯出一個弧度小小的眉線。
她看著站在那邊的白萩易,嘴角漸漸的撇了下去,“學醫的……會催眠嗎?”白萩易楞了一小會兒,方才有點驚愕的看著她,“你……你,你問這幹嘛?!”
喬安曉驀地抬起頭來,眼神有些急迫,“你就告訴我你會不會!”
白萩易好像是幾經猶豫才從嘴裏蹦出了一個會字,喬安曉的眼底慢慢的蔓延出了一絲絲的笑意。太好了……她看著白萩易,默然好久才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嗯……你暈倒之後去查了資料。”
喬安曉恍惚間是好像笑了笑,淒涼又自嘲。
“你們總是說豪門怎樣怎樣,多少庸俗的女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豪門裏擠……從來不曾想過那麼熱衷於嫁入豪門的她們進了豪門之後會是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總是看見金錢,權利,產業……卻不關心背後隱藏的肮髒,齷-蹉,看不得人的惡心事。”
喬安曉講起這些臉上總是帶著一抹笑,笑那些人天真,笑那些人可笑。
“我想要忘記的東西有很多,很多,多到我自己都不願意在去回想。所以我找你,我覺得你可信,我想讓你幫我……幫我,讓那些令人討厭的事情全部忘掉。”
白萩易認認真真的聽完,心裏不免一陣唏噓。回過頭來看著隱匿在黑暗裏開始沉默的喬安曉,眼神莫名有點惋然。好半天才說道:“你想讓我幫你催眠?”
喬安曉在暗處發出一個短促的單音,“嗯。”
白萩易沒有想到她回答的這麼幹脆,心裏想著估計她還要客套一番。這樣幹練果決的回答,他許久沒有接觸到了,心裏自然而然的還是有些對於她看法的改變。
他也便這樣站著,沒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