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雪流雲就在眼前走向了毫無改變的未來,毫厘之差間,未及就是未及,她隻恨為什麼遺落之心也沒能帶給他們多一點點的好運!
方家後院裏,西嵐夜親眼目睹了方繡雲的下場,哪怕方繡雲隻是個書卷世界裏的人物,發生在書卷世界裏的一切都不應該當真,他都覺得於心不忍了。
如果不是不能插手過去的事,他定是要上前阻攔那群喪盡天良的主仆的。
西嵐夜忍到了最後,“剩下的,我們別看了,走吧。”彼時一轉頭向蕭逸之建議,卻見蕭逸之起身走上前去了。
“蕭逸之,你別去,都已經忍到這個份上了,方繡雲該受的恥辱和傷害都受過了,你現在上去又有什麼意義呢!你頂著一張和光明聖子一模一樣的臉,在方繡雲那裏討不到好不說,還會對自己造成影響……”
西嵐夜出於好心提醒,但沒有伸手阻攔,他會忍下來,也都是為了保護蕭逸之,如果蕭逸之自己都不在乎,他又何必攔他。
“有件事你不明白,”對於身後西嵐夜的勸阻話語,蕭逸之沒有回頭,但是口中給了西嵐夜一個解釋,“蕭姑娘離開河圖洛書時,帶著我的執念,我的情對蕭姑娘而言是祝福;雪流雲離開河圖洛書時,帶著方繡雲的怨恨,她的恨是詛咒。你們想要的解答在這裏,蕭姑娘不在,雪流雲也不在,這一切,還是由我來解開吧。”
西嵐夜突然覺得,是他什麼都沒有看懂,蕭逸之卻已明白他不知道的事,方繡雲的慘劇不是看看忍著不插手,便會風平浪靜的,他們此刻,已然站在了轉折點上,隻是袖手旁觀便將走向失敗。
雪流雲的眼前,碎片上的畫麵裏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這個人,長得與他一模一樣。那白衣的男子,麵上帶著和他如出一轍的笑容,卻分明比他的多了一分真實。
小院裏的所有人都認得蕭逸之這張臉,蕭家大公子,容貌、身份和手腕樣樣過人,其實這裏誰都不敢在他麵前造次。拿著木棍上前的家丁也頓住了步子不敢再上前。
方繡雲乍一看見蕭逸之時,以為自己有了幻覺,那麼高高在上那麼冷漠無情的蕭逸之,怎麼會出現在這麼肮髒的地方。
小院的地上沾染了她的血液,而她則是這小院裏最肮髒的東西,卻見一身白衣的蕭逸之,鮮血似乎不可能染紅他幹淨的身影,站在一群烏合之眾裏時,顯得那麼高貴。
襯得她多麼卑賤。
“蕭逸之,蕭逸之,蕭逸之——”方繡雲顧不得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如突然被點著了一般發起瘋來,站不起來,就爬向了蕭逸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便見蕭逸之踏過地上的鮮血,不如想象中的不染纖塵,他的衣角立即染上了紅色,當她向他爬去時,他在向她走來,而且比她更快。
當他來到她的麵前時,她以為他會一腳踢開她,會出言嘲諷她,會笑她曾經自不量力想要攀上他這位貴公子。但她已下定玉石俱焚的決心,隻要能髒了蕭逸之,無論是多是少,讓她付出多少代價她都樂意!
然而,沒有等來傷害與辱罵,他蹲下了身子,視線與她齊平,然後,向了展露了一抹悲傷的笑容,滿臉的愧疚與痛苦。
蕭逸之不知道他也是雪流雲,加諸方繡雲身上的痛苦,是拜雪流雲所賜,也是拜他所賜。可不需要知道,他的心中便已體會到了愧疚不止的感覺。
他不能救方繡雲,不是為了保全自己,更不是無情無義,為了三年後他統治的那片世界依舊安寧,方繡雲……必須得在這裏延續她原有的結局。
他欠方繡雲一句道歉,更要將一切帶回本來的軌道上,方繡雲不能那麼恨雪流雲,她的仇恨會捆綁住雪流雲,她的仇恨若是不化解,蕭薄湘恐怕就無法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去了……
方繡雲怔愣於蕭逸之的神色,但很快便又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她沒有武器,竟是一個縱身躲過了家丁手中的木棍,揮向了蕭逸之,“蕭逸之,你怎麼不去死——”
蕭逸之沒有動,任由方繡雲的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方繡雲已經使出了全力,疼還是疼的,可這種程度的傷害,怎麼敵得過張力那群人加諸方繡雲的。這是他欠方繡雲的,沒有躲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