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霜繞著東西走了一圈,長呼一口氣之後,道:“爹和哥哥的一番心意,收下吧。至於搬東西……小姐我不能搬,便隻能——交付在你身上了。”
“不要啊!”霜居內頃刻間發出一聲慘叫。
不過阮國公和阮家公子可不會讓兩個女子慘兮兮地抱著一堆東西上路,府裏的馬車早已準備好,將她們送回晉王府去。
剛出大門,外麵的寒氣猛地襲來,華霜被嗆得連連咳嗽,田杏嚇得忙上前給她攏了攏披風,嘴上還不停地嘟囔道:“小姐,讓您今天穿件厚大氅,您還不聽。外麵這麼冷,要是受凍了可怎麼好?”
華霜壓住喉嚨的癢意,有些揶揄地看著她:“那件氅子我可不能穿,那是某個人送回小杏兒的,我怎麼能染指?”
“小姐!”田杏羞怒地一跺腳,轉過身子去,不理某個沒正經的小姐了。
華霜雖覺得逗她兩句很有趣,但也知道小兔子如果真的被惹急了,也是會跳腳的,於是便不再多開玩笑。
國公府的馬車剛牽出來,華霜也還沒上轎,不遠處一輛外邊鑲著紫色流蘇的馬車嗒嗒而來,在這冬日的清晨顯得醒目。
華霜停下腳步,看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車輛慢慢靠近,她發現自己的心跳竟也開始有些不受控製的變速。
終於,那車在她麵前停下的時候,她再次恢複了溫溫淡淡的笑容。
“王妃。”
“……七叔。”
來的人,有,隻有,晉王府的管家,七叔。
“王爺讓老奴請王妃回府。”七叔恭敬稟道。
“小姐……”田杏暗地裏拉拉華霜的袖子,顯然並不想做王府的馬車回去。
華霜略一思量,還是道:“勞煩七叔將後麵馬車裏的東西重新裝載一遍,我稍後便隨你回去。”
“是,王妃請放心。”
七叔在跟馬夫一起搬送東西的時候,華霜回頭看了一眼“國公府”幾個大字牌匾。
這裏,她不想走,卻必須要走。
那裏,她不欲回,卻不得不回。
人生,哪得那麼多的順心如意。
聽到那邊七叔的請喚,華霜輕笑一下,而後收回視線,攏了攏披風,登上了那輛紫色的車。
馬蹄聲再次清脆點點地響起。馬兒不知喜怒,至多隻是偶爾噴出一口粗氣來表達一下自己清晨被使喚起來的不爽,而車裏的人,心情哪敢奢求那麼簡單平靜。
她深知:回到王府,所有的不平靜又將被喚起。
離開家,所有的安寧都將湮息。
爹,你方才說過,那裏是我的家。可是隻有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會是家,哪怕是簡陋的屋舍依舊會讓人覺得溫暖。而那個地方呢?再華麗,再富貴,終究也隻是一座冰冷的牢籠。
我,即將複歸其籠,不得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