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霜進屋之後,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後院付小姐的病情,何大夫可都知曉?”
聽聞此處,何大夫輕歎了一聲。付如蘭這幾次的傷都是由他來治的,自然這癲狂的毛病也了解一二。
“這病情我以前倒是見過一兩例,但也有些許的不同。不知王妃查探後可有何發現?”
華霜如實答:“這種病通常稱為癔症或是癲症,發病之時人的神智處在極度混亂的狀態,大部分人都有傷人的傾向,但付小姐這病,卻隻會傷害自己。但這樣沒什麼好奇怪,天下之大,病症之多,自然也不是你我一人全都掌握的。不過還有一處奇怪的,我一直想不透,因此想來請教一下何大夫。”
“王妃盡管直說。”
“我看過前幾次你給付小姐治療的傷口,手法沒什麼問題,都是治療外傷的常用之法,但上次傷在胸口的那處刀傷,為何你給付小姐縫合了兩次?”
何大夫一怔,隨即神色嚴肅回答:“王妃此言差矣。老夫行醫幾十年,雖稱不上什麼神醫,但也絕不是坑蒙拐騙的庸醫!傷在胸口那樣凶險的位置,治療的時候差錯了一點都會出現大問題,老夫又怎麼會拿病人的安危開玩笑,做出所謂的二次縫合呢?”
華霜神色更肅厲:“何大夫此言當真?”
何大夫語氣更不善:“若王妃不相信,老夫自然無話可說。還請王妃告訴王爺,老夫難以勝任王府大夫這樣的重位,還請王爺另請高明。”
華霜的神情卻倏地緩和下來,對何大夫也表示出歉意:“何大夫,咱們行醫救人的,自然是醫德為上,醫術為中,你說的話,我都相信。還請何大夫莫要介意方才的冒犯,實在是事實所逼。”
何大夫見她誠心道歉,心裏的火自然也消了不少,問道:“王妃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華霜輕輕一笑:“倒也無甚大事。今日算叨擾何大夫了,改日必定鄭重登門造訪,今日本妃先行告退。”
何大夫雖奇怪,但也躬身一揖:“王妃慢走。”
走出何大夫的住所,華霜的眼裏蒙上一層暗影,快步走在王府的小路之上。
有件事情,她想,她已經找出答案了。
但路還沒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想了想,轉身對身後的浣紗說道:“浣紗,你去後院告訴王爺,今晚無論多晚,都請回房一敘。”
浣紗領命去辦。
抬頭望見一輪明月,那麼閃耀地掛在半空中。但不管月色多麼美麗,月亮的光輝,總是冷的。
這晚等了一夜,墨昀壑並沒有回來。
清晨,當華霜抬抬有些麻木的手臂時,心,一下子抽痛起來。
原來感情這回事,真的是套不牢,也放不下。
不過墨昀壑雖沒來,但卻讓七叔傳來句話:明日未時大軍出征,望王妃今夜早作準備。
七叔走後,浣紗進來替華霜梳洗打扮。
華霜卻是揮退了她,道是自己想安靜一會兒。
浣紗心裏縱然奇怪,也還是乖乖退下,替華霜關上了房門。
她走之後,華霜起身,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一隻卜簽。上麵的字符很亂,尋常人根本看不懂,但華霜卻是曉得。
師父交給她的技藝中,屬醫術和卜術兩樣最精。而月餘前卜的那一掛,不僅讓她這段日子以來有些心神不寧,而且在不久的將來,她預見不到的,將改變所有人命運。
這晚,墨昀壑還是在忙中抽空,來到了華霜的房間。
華霜正在收拾明天要帶走的衣裝,聽見響動,便走出來探望。
墨昀壑的眉宇間有些許的疲累,但看向她的眼瞳卻是清亮的。
“收拾的怎樣?”他問。
華霜給他倒了杯清茶,回答:“都差不多了。咱們是去打仗,用不了太多東西。”
墨昀壑點點頭,不可否認他的心裏是很欣賞的。能夠吃得戰場上苦的女子,本身就令人敬重。
而且他發現,和華霜相處的時間越久,發現的驚喜和訝異也就越大。
“聽下人說你派人找過我,但那時如蘭醒了,我怕她再傷害自己,所以就沒趕來。”
他可以起誓,從小到大,他向別人細心解釋的次數真的是寥寥無幾。而自從遇到華霜,他也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破過多少次這樣的先例了。
華霜朝他笑笑:“本來也沒什麼,隻是向你說一下付小姐的病情,現在一切都妥當了,你不必介懷。”
其實她也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那真相真的太殘酷,那麼就讓她一個人去承受,一個人去解決。
但接下來墨昀壑說的另外一句話,卻讓她的心再次一抽。
“這次,如蘭會跟我們一同去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