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霜的手頓了好久,連帶著麵色也有些蒼白,不過最後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很好啊,早前我就已經跟你說過,把付小姐一起帶到北境,她的病我可以照料著,想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說到後麵她的語句稍顯有些錯亂。
墨昀壑聞言點點頭:“你同意就好。明日大軍出發,你和如蘭先行到十裏外的長亭等我,待大軍走到那時,我再想辦法讓你們混進隊伍。”
華霜沒說話,隻輕嗯了一聲。
這晚的夜顯得有些漫長。華霜怎麼也睡不著,卻也不敢輕易翻動身體,怕吵醒了身邊的人,於是隻能雙眼睜開盯著天花板,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昀壑睡覺也很淺,稍微一動便醒了。他乍一看,天還沒亮,再一轉頭,發現華霜還沒睡。
“怎的還不睡?”他的聲音有些惺忪,不過卻是清醒了。
華霜輕輕道:“吵醒你了罷,實在抱歉。可能是因為明天就要出發去北境了,所以精神有些緊張,睡不著。”
墨昀壑伸過手臂,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怎麼還會緊張?”
不過華霜這次沒回答他的話,隻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相信的人欺騙了你,甚至是背叛了你,你會怎麼做?”
黑暗中墨昀壑的眉頭一皺,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隻是好奇罷了,如果你不想回答也無礙。”
墨昀壑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必定會讓那人付出慘重的代價。我會讓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就是得到數倍的懲罰。”
華霜不知是笑還是什麼:“墨昀壑,你真殘忍。”
“稍微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絕對不是所謂的良善之輩。不是我天生如此,而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把所有想殺我害我的人先送進地獄。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
華霜閉上眼睛,向他懷裏偎了偎,似乎像是要睡去:“那惹了你的人可慘了。”
墨昀壑不知怎的突然有些高興起來,他哼了一聲,道:“那當然。不過也有例外,某個惹了我不知多少次的人,現在竟還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懷裏,安安穩穩地要睡覺呢。”
華霜沒有答話,隻是嘴角無聲地勾了勾。
這個夜晚就這樣過去。
不管是期待還是逃避,新的一天,總會來到。
——
第二天清早,墨昀壑出發宮裏之後,華霜便著手準備起來。
七叔已經在外備好了馬車和幹糧被褥,付如蘭也被接到了前廳,華霜把自己的東西用個包袱收拾起來之後,便也去了前廳和他們彙合。
這次墨昀壑安排了玉峰護送兩人去長亭。
玉峰安排手下的幾十個暗衛在暗中保護,自己則扮作馬夫駕車將華霜和付如蘭送到約定地點。
臨出發前,華霜派浣紗給國公府送去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暫時不得而知,但在不久之後,阮國公看到這封信時,臉上的無奈和擔憂立現無疑。
華霜卻管不了那麼多,她將府中的事物跟七叔再做交待之後,便和付如蘭一起坐上了馬車。
玉峰熟練地跳上馬車,拉近韁繩,馬車便在一片揚塵之中離開,逐漸遠離王府,直至消失。
七叔不知怎的生出了些許的惆悵,他歎了一聲,或許是人老了,見不得這些悲歡離別。
許久,他回過頭,不過臉上已經換上一副威嚴肅厲的模樣,吩咐下人道:“今日的事情,若有人敢嚼舌根子泄露出去,自己丟了命不打緊,可別連累了家人還不自知。”
“是,奴才(奴婢)知道。”下人們身上一顫,恭敬回答。
去長亭的路一直暢通無阻,除了在城門口被攔下盤問了一番之外,再無任何耽擱。
馬車內,付如蘭靠在一個邊角闔著眼睛,似乎在休息,華霜則全然沒有一點倦意,她的眼神掠過付如蘭,後者卻根本沒發現她,依舊睡得平穩。
氣氛似乎就這樣一直靜默著。
“付小姐,這次去北境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害怕嗎?”華霜輕輕的聲音突然響起。
付如蘭幾乎是立刻回答,而且聲音沒有一絲睡意:“王妃既然都不怕,如蘭又有什麼好怕的?”
語氣也似乎跟以前的怯懦無措有了很大的不同。
華霜無聲笑笑:“我確實是跟付小姐無法相比,單單大智若愚這一項,本妃自問難以勝任。”
付如蘭睜開眼睛,眼瞳清明:“王妃的話,如蘭不明白。”
華霜笑著搖搖頭:“明白與否,相信付小姐與我心中都自知。我本不想把話挑明,隻在這裏告誡付小姐一聲,凡事適可而止,最後莫要傷人傷己。”
付如蘭似乎怔了一下,然後嘴角泛起嘲意:“訓誡者的角色,王妃扮演的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