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樣是好,還是禍端。”
華霜輕笑:“何時你也變得心思沉慮了?”
她的笑意似乎感染到他,墨昀壑站起身,挨到她的身邊坐下,整個頭也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一閉,淡淡道:“別動,讓我睡一會兒。”
華霜一撇頭,就能看見他嘴角帶著的若有若無的笑意,還有他身上還帶著血跡灰敗的戰袍。隻是這時,她也真的不想動,隻願這樣長久下去,隻願,這樣的寧靜能夠多一點,再多一點。
這一覺墨昀壑睡得時間不長,但很舒心,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到華霜靠在他的頭上似乎也睡了過去。
他又是一笑,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托住,然後將她的身體放平在榻上,為她蓋上被子。
華霜的睡顏很是平靜。
墨昀壑的手輕撫了上去,手指不自覺點到她的眉間。以往她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睡去的時候眉頭總是微微皺著,仿佛在睡夢中也被一些事情在煩擾。他醒來的時候看到,凝視一會兒,又閉上眼睛重新睡了去。
不過現在,她似乎終於拋卻了所有的憂慮和沉鬱,終於學會完完全全地相信他,支持他。
這樣真的,很好。
他的手落在她的耳垂處,隨之而來的,唇也輕輕點在她的唇角。
華霜再一醒來,墨昀壑已經不在身邊,她撐著身體坐起,發現屋裏隻有一支小小的火燭發出微弱的光線。而在窗外,天幕早已沉沉地落了下來。
她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於是走下榻去桌邊倒了杯水喝下。
喝完水之後,她愣愣地站在桌邊,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一般。而屋內,又重新陷入一片靜寂。
許久,她才拖著有些疲累的身體打開房門,走出去,走到廚房,準備自己弄一點吃的來。
幾乎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她並不覺得餓,但肚腹卻早已發出抗議,一陣陣的疼痛不時傳來。她的身體向來禁不住她這樣的折騰,每來一次都得恢複個好幾天才能勉強調理回來。
一碗熱騰騰的麵剛乘出來,還沒下肚幾口,門外突然又傳來一陣聲音。她一怔,而後又是一歎,放下碗走了出去。
回來的人自然是墨昀壑。
他的身上已經換了幹淨衣袍,身體挺直,整個人在昏暗下顯得威武又高大。
夜裏還是有些微涼,華霜攏了攏自己的衣衫,走了上去,問他:“吃過飯了嗎?”
她不問他戰事如何,也不問計劃進行地怎樣,隻問他有沒有吃飯。她想的隻是,他應該也和她一樣,很久沒有進食過了罷。
墨昀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軟下來。
他甚至有些不雅地嗅了嗅鼻子,像是尋著味道找去一般,“原來你自己在這裏開了小灶。”
華霜無奈地輕捶了他一下:“什麼小灶啊,一碗清湯麵也把你饞成這樣。”
最終,這碗麵還是下了墨昀壑的肚。
他坐在廚房矮小的木凳上毫無形象地吃著麵條,華霜則托著腮幫坐在旁邊看著他吃,隻覺得他吃得香比自己吃什麼都來的高興。廚房裏還有方才做飯時存留的暖氣,一股輕煙籠罩在內,氣氛溫暖的讓人很是貪戀。
吃完了熱麵,墨昀壑舒服地長舒一聲,華霜則帶著點無奈的笑意拿著幹淨的手帕給他揩了揩嘴。那神情,溫暖地就像是母親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墨昀壑不由得一怔。
直到華霜提醒他,他才返過神,重新變回平日裏那個淡淡輕輕的晉王爺。
此時,屋內的熱氣也已經散去地差不多了。
華霜催促著他趕緊離開廚房,自己則留下泡了一壺茶之後也隨著回了屋。
屋內。
墨昀壑站在桌前,手上拿著一張字條模樣的東西。華霜進去的時候,正好將他的動作看了個徹底。
她放下手中的茶具,過去有些微囧地把他手裏的條子奪過來,嘴上道:“你看這些做什麼?”
這是她被太子的人帶走之前寫的。上麵寫的是,若太子用她來要挾什麼,他大可不必理會,隻需按照計劃一步步行進便可。如此這般。
“這麼為我,值得嗎?”他突然沉沉地問。
華霜的手絞了絞,這是她少有的緊張時會做的動作。她的聲音也同樣的低,好似還帶著一點點的不確定。
“你說,什麼叫值得呢?遵從自己想做的事,不管在別人看來是不是值得,對自己來說,那便就是最真最好的所有,至少我便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