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的大夫很快便來。
沈曼婷站在旁邊,看著大夫為墨昀阡降溫,開藥方,眼神卻似乎飄忽到很遠很遠。
待大夫站起要走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般從大夫手中接過藥方,吩咐讓下人去抓藥煎藥。
離開這間屋子之前,沈曼婷最後再回頭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雖然臉上有幾分不健康的紅,但他的眉目依然英挺,還是她記憶中那個的墨昀阡。
不,也不全是。畢竟在她心中的那個他,她還是低估了,低估了如蘭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低估了他對心上人的癡情。
輕歎一聲之後,她緊接著又笑了笑。然後輕聲退了出去,關上門。
——
墨昀壑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己身旁的某人,要不是周圍這麼多人在,他肯定要好好地訓其一頓,再狠狠地捏幾下她的臉。
沒錯,跟在他身旁笑得正歡的,就是清晨還躲在被窩裏不肯起的華霜。
“親愛的爺,哦,不,大帥。有什麼吩咐您盡管下達,小的在這裏隨時候著呢。”她笑得一臉諂媚。
墨昀壑惡寒地抖了抖,連帶著要說的話都憋了回去。
路上,華霜就“明目張膽”地繞在他的周圍,墨昀壑雖時不時地表現出“嫌惡”,到底沒給她趕跑。
軍中也有不少人看出了些門道,那個時常和大帥在一起的“小兵”好像來曆不凡。但無論是嚴明的軍法還是人情世故的驅使,都讓他們噤口,並不談論。
其實就算是有人發現華霜也不怕。依照上次的情況,皇帝都不介意,旁人說什麼估計也不會有任何大的影響。
而且這次回去之後,她也確實不需要在乎什麼了。
不過這次去往南國的過程並不順利。南國似乎很早之前便已經偵探到了他們的行蹤,一路不多時便會出現埋伏。有時是雷陣,有時是巨石滾落。好在墨昀壑和部將每次都能預知險情,這才沒有釀成太慘重的禍端。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是否傷亡還是在其次,關鍵這對士氣的打擊很是厲害。人人都會想,還沒到南國,他們就已經教別人壓製地死死的,那要真到了戰場,他們還能活著回來嗎?
墨昀壑見狀,和部將們商量之後決定,決定改變原來的行軍路徑,改從繞過西部天山,再經由赤水江到達南國。
大軍整頓好之後,很快沿著新路線開始出發。
華霜照例跟在墨昀壑的身邊,說些逗樂的話做些逗樂的事,能讓他在煩擾之餘多些寬慰。
墨昀壑好似也知道她這般心思,於是在她耍寶時更多時候隻是淡淡看著,偶爾還會露出些笑意。
到達天山是在兩天後。
時值初夏,天山周圍也並不很寒冷,將士們穿著單衣還算能忍受。
晚上,大軍在天山腳下休整的時候,華霜趁著大夥都在吃飯,偷偷對墨昀壑道:“喂,總待在這裏太沒意思了,咱們偷偷跑出去四處瞧瞧好不好?”
回答她的就是一記涼涼斜過來的眼神。
華霜撇撇嘴,倒也沒再多說。
第二日,墨昀壑醒來之後發現身旁的位子已經空了。快步出去找了兩圈,哪哪都沒發現華霜的身影。
他的心開始不自覺地揪緊。
找來當值的衛兵來問,衛兵說天還沒全亮的時候確實有一人出了去,且她身上還有大帥的令牌。
墨昀壑一模腰間,果然。
他不動聲色先吩咐下去,大軍延遲兩刻出發,他自己則換上便裝,趁人不注意之時也走出了營地。
昨日華霜跟他說的那些話,他都還記得,隻是那時他沒放在心上。
此刻再想起,他的心又沉了幾分。
不僅有對華霜的擔心,還有些許的惱怒,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這麼不識大局,給他來個失蹤不見人影。待找她回來,必定是要責問她幾番。
其實去哪裏尋華霜他也不知道,隻憑著感覺沿著雪山腳下走。
遠處,一道純白的身影以全白為襯,若不仔細看,還真是辨不出那人的存在。
墨昀壑倏爾停住腳步。
他的視線再沒有閃動過。
華霜緩緩轉過頭,看向他,笑了。
“你來了。”
她的身後,滿是盛放的話,無霜花。
無霜花隻會開在雪山之下,且花期百年不遇,若是能碰上一遭,便是一生的幸運和光耀。
墨昀壑眯了眯眼,似乎覺得投來的光線有些刺目。
華霜邁開步子,向著他緩緩走來。
她的柔弱纖瘦的身形,在白衣襯托下顯得愈發單薄。而她的麵龐,卻在逆光之下生出圈圈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