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似乎經由他的眼睛,抵入了他的心。
他不覺伸出手,向著她,也慢慢走去。
華霜始終帶著一絲笑意,還沒等他真正走到她的身旁,她便已經是走快了步,一下子撲入他的懷中。
“墨昀壑!”她突然很想叫他。
墨昀壑兩隻臂膀摟住她,微微喘息著,答:“我在這。”
“這就是我想帶你來看的景象,好看嗎?”她接著問。
“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他這樣說,眼神卻始終停留在自己身前,沒有向前眺望過一步。
嗯,這樣就好。華霜緊緊偎向他,想將自己的心情也一並傳遞給他。
她知道,這美麗的景色或許並不是他真正需要。
而他想要的是什麼,猜度了這麼久,她卻依舊迷惑。
但那都不重要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不是因為他能給她帶來什麼,而是,他就是他。
且她也早早地下定了決心,他要的東西,隻要她有,便全都給他罷。
不管結局,不問後果。
墨昀壑什麼也沒說,隻是手上略略有些顫抖的力道,泄露了他的心情。
——
兩人回去的時候,華霜還是很不好意思,畢竟是因為她,才耽擱了大軍的行程。此等事情,若是放在軍中,是要按軍法來處置的。
墨昀壑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向人群中心,對著驚疑共存的眾人道:“都下去準備好,即刻出發。”
“是!”人很快散去,都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
華霜對此還是頗為佩服的,墨昀壑掌管的軍隊,果真是錚錚的嚴律之師。
而更讓她心中有些複雜的是,從剛才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責備她的話。
想到此,她微垂下眸,扯扯他的袖口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墨昀壑沒有如往常一般對她調笑或是責怪一番,而是用他依舊幽深的眼睛望向她,同時低低的嗓音響起:“沒有。剛剛好。”
再出發的時候,華霜也不像以往那樣避諱地多了。反正經過上一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易容她已經擦掉,隻是還穿著普通的軍士衣裝。行軍在外,還是這衣服來的有用實在。
而剩下的路程中,墨昀壑對她的態度似乎也變了許多。經常在她專心做事的時候看向她,問他看什麼,他也不說。
華霜雖然對此感到奇怪之至,但墨昀壑這人的腦袋也著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考量,所以,便由著他去了罷。
幾日的時間一閃而過。
霖國與南國的邊界是一座城池,名喚落花城。據說這裏每到初秋時分,百花凋零,鋪陳滿地,煞是好看,也煞是淒涼。
這落花城原本是屬於霖國的地界,與南國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這次不知為何,南國竟不顧與霖國簽訂的友好條約,妄圖出兵霸占落花城,繼而繼續北進。
落花城屬易攻難守,所以當初不出幾日,南國人便攻下了落花城,而後盤踞在那,接著再伺機尋求機會奪取更多的城池。
墨昀壑到達時麵臨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霖國的守軍被逼迫至落花城以北十餘裏處,而那本該屬於他們的城池,此刻卻插著南國的旗幟。
聽完守將稟報完情況之後,墨昀壑並沒有如意料中那般狂怒,他的臉上甚至看不出一絲變化的表情。連華霜在旁都忍不住讚歎起他的好定力。
簡單部署了一下軍務之後,臨時搭建的帥營內便隻剩下他們兩人。
華霜問他:“是事情真的不嚴重,還是你不想擾亂軍心,所以裝成這般鎮定?”
墨昀壑笑了一下:“眼睛還真是毒。不過遺憾的是,哪樣都沒猜對。”
華霜努努嘴:“那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昀壑已經收斂起笑意,轉為淡淡的神色:“這場仗本不難打。南國雖然近年內兵力有所增強,但與霖國相較量,還是不夠分量。但他們這次卻有如神助一般,不僅準確無誤地探到了落花城的情況,還在援軍來的路上各處設下陷阱,阻撓我們行進。換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華霜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有內奸。”
和上次在北境一樣,若是沒有內鬼,能夠輕易攻破霖軍的攻防線,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墨昀壑點點頭,繼續道:“不過這次和北境之戰又有不同。留給我們抓住內奸的時間不多,而且我們現在最要防的,是南國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