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國公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必定是不會輕易回家的罷。放心,有爹在這,任何的話都說出來,爹給你做主。”
華霜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時竟說不出話。
不錯,她回來,哪是向墨昀壑說時的那麼簡單,僅僅因為出征一次生出後怕。即便是有,她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叨擾阮國公,讓他徒生擔憂。她此行的目的,說到底還是為了……可阮國公的這番話,卻硬生生地讓她的心刺痛起來。
“爹,你……怪不怪女兒?”
阮國公這時倒奇怪起來:“這孩子,說什麼怪不怪。跟爹說實話,究竟發生了何事?”
華霜深吐一口氣,然後站起身,向著阮國公一拜,道:“女兒就是想爹爹了,其他的事,女兒自己都能解決,爹不必為女兒擔心。今日本來也應留下與爹一同用飯的,可實在王府內還有事,女兒就先告退,日後再來看爹。”說完,她連阮國公說什麼都沒再聽下去,直接走出廳堂。
阮國公沒追問,也沒喊住她,隻是目光也隨著她的身影離開。
過了許久,他才喚來下人,傳見孫嬤嬤。
走出國公府,華霜抬頭望了望遠處的天空。天氣很晴,很幹淨,很美。但壓在人的頭頂,竟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華霜抬起手捂住胸口,可是裏麵的刺痛卻怎麼也消散不去。
她方才做了什麼,差點做了什麼,現在想想,真是後怕至極。
她的人生已然如此,若是不出所料,日後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幾乎可以斷言。那麼,她又怎麼,怎麼可以,將深愛自己的親人也拖入這方泥潭?
跟在旁邊的管家見華霜的身形有些不穩,忙上前扶住,擔心地問道:“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
華霜搖搖頭,勉力笑道:“我沒事。爹爹近日可都還好?剛才出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問過爹爹。”
管家聞言輕歎了一聲,回道:“老爺這些時日不知是怎麼了,總是在書房忙到深夜,老奴去催了許多次也不見聽。再這樣下去,老奴深怕老爺的身體撐不下去啊。”
華霜咬了咬唇,問:“可知爹爹為了何事如此?”
管家想了想,搖搖頭,道:“老爺的事做奴才的豈敢過問。隻不過……”
回到王府之後,華霜沒讓下人隨在身旁,隻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多時辰,不知在做些什麼。不久,一隻灰色的信鴿悄悄飛出晉王府,沒入雲端。
墨昀壑一回來便直接到了華霜的院子,聽下人說華霜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許任何人打擾,心下便生出奇意,將門口的下人都揮退之後,推門進了去。
屋子裏有些暗。華霜把遮光的簾子都拉上,所以顯得有些昏黑。
墨昀壑四下打量了一眼,這才看到坐在梳妝台前的華霜。她在想什麼很是出神,連他進來了似乎都不知道。
他走過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華霜對他的突然出現還是有些驚詫,不過很快便恢複常色,回道:“沒什麼。隻是在想以後的一些事。”
墨昀壑在她身旁蹲下,大掌輕輕撫上她的肚腹,麵露愛意,道:“聽別人說懷孕的女人總愛胡思亂想,現在總算是相信了。”
華霜笑了笑,不置可否。
墨昀壑又抬起頭,對她說:“今日朝堂之上,父皇將我兵部和戶部的職位,都轉給了六弟。”
華霜並未驚訝,隻用手輕撫他的鬢發,問道:“是何緣由?”
墨昀壑似乎很是享受她的撫摸,愜意地閉了閉眼,很是隨意地答:“現在我手下有數萬兵力,父皇以為,讓我專心練兵是為最好。”
華霜的手上一頓,道:“父皇這麼做,怕是決心要扶植六弟了。你雖有戰功在手,日後也得多多留心。今日的六弟,莫說是我,怕連你也看不透了罷。”
墨昀壑點頭:“你總是看得這麼通透。放心,有任何事都有我在,你隻要安心生下我們的孩子,其他的一切都不必掛懷。”
華霜還是淡淡笑著。
墨昀壑起身要走,卻突然想起了一事:“今日你見到嶽父,將懷著身孕的事告知他了嗎?”
華霜的手指有些收緊,但笑容未變:“尚未。離開的時候匆忙,還沒來得及告訴爹爹。怎麼,希望我告訴他嗎?”
墨昀壑也笑:“說什麼話,作為孩子的外祖父,這樣大的喜事總該早些知曉,也讓老人家多高興些。”
華霜垂下眸,隻有長長的眉睫微微顫動。
“知道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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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稍後會有第三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