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會為著一個女人而動用你所有的關係、力量隻為爭取主辦關於她的攝影展;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不再像你。有些時候總會幻想某一天你會因我變化,卻沒有料到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你已經因了別人而變化。
“先抱她回房,放床上,誰有藥油的快拿來。”除了一個人好積極響應去拿藥油之外,其他的人都隨著駱曉鋒奔到蘇伊的房間,但為了能讓空氣更好的流通,隻好都站在門外靜候消息。
此時,房裏房外寂靜非常,僅能聽見的就是薛琪按摩著蘇伊太陽穴的摩擦聲和一道道濃重的鼻息。駱曉鋒這時也恢複過來,隻是人還是不說話,獨獨一個心思全放在了蘇伊身上,而外麵的所有工作幾乎都是停了下來——如果主人公和主持人都不在,要一個會場還怎麼布置下去呢?
幾許之後——
“嗯?”
突如其來的一聲幾不可聞的嚶呤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薛琪自覺停下手上的工作,更是險險避開幾乎是“撲”到床前來的駱曉鋒。見到那人這樣萬般緊張,薛大小姐真的是有怨發不出啊!
“蘇伊?”
“蘇伊?”
“蘇伊?”……
與剛才不一樣,聲音不再是咆哮,而是溫柔得似乎能擰得出水來,嘶啞低沉。
要說是最在乎蘇伊的,在場的當然是非駱曉鋒莫屬,他也像外麵那群好事的人一樣很想從蘇伊的口中問出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無緣無故就暈倒了呢?但就目前來說當是照顧好眼前這個纖弱的人兒最為重要。
漆黑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撐開了已逐漸恢複光彩的眼睛,望著就在身邊的駱曉鋒,已回過神來的蘇伊露出在這會場中的第一個微笑,淺淺的,弱弱的,清清的,隻是眼神一改清冷淡漠,變得有些抑鬱有些憂傷有些彷徨有些迷茫。
“來了,來了,醒神油來了,家傳配方,百分百立即見效,保你沒一會就又龍精虎猛。”在一位熱情奔放的清潔大媽送來保命油之後,眾人見沒什麼事情了便散了,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還有3小時的準備時間,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好呢。
到最後,隻剩下兩個人在蘇伊的身邊。駱曉鋒撐在一旁溫柔且小心翼翼地給蘇伊抹著香油,薛琪則在一旁心裏很不是滋味的看著二人之間的互動。不過,事關病弱,她也不是小氣刻薄的人。
說到底,薛琪還不是一些後媽式的人物啊。從小便接受的家庭貴族式教育,使得薛琪再小心眼再嫉妒也做不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所以最熟悉她的朋友都說,明擺著一副高貴麵孔的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好相處,隻是很多人往往會因著社會地位的距離而看不真她的真而已。
“你好些了嗎?剛才鋒……和我們都很擔心你。”看著氣氛有些沉悶,薛琪隻好又當一回打槍先鋒。駱曉鋒的手腳這時也緩慢了下來,隻因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蘇伊看看駱曉鋒,又看看薛琪,掀掀嘴角,好一會兒才說道:
“我本來有一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家,《舞動·奇跡·回憶》就是那時候的證明,直到它的出現。”蘇伊的眼神向著門外飄去,隻是恰好角度的問題讓她沒能看到它,不過其餘兩人都心知肚明她說的是它,《一眼萬年》。
這是一幅很神奇的攝影作品,在剛才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就連薛琪這樣見識過很多傑出作品的攝影界高材生都不自覺迷戀上了這其中的意境,更何況是其他的人。
“當時的父親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樣,為了探求那張照片的秘密,拋家棄子,離家出走,四處奔波。因為它,父母離異,我的家不再完整,可最終父親也因為它而疲憊過度、積勞成疾、客死異鄉。是我不該碰它的……”蘇伊的嘴角是微翹的,顯得有些自嘲、有些譏諷,但心底裏的歎息不難聽見。
“但是,我是這世界上除了我父親之外最了解它的人,甚至中了它的毒我比任何人都要深,包括我父親。當時年少,父母離異之後,我是陪伴著父親一路踏上尋訪的人,直到父親死去,我到了英國,就沒再見過它了。從第一天從父親的相機裏看到它,我早已深深迷戀、深深陷進去了。我的父親嗬,是個很固執的人,他說了有生之年一定要再找到它,可是最後……還是……明明就隻是一個景象,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