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駿馬一個昂首揚蹄,車子往後一傾,便停了下來。
車廂外麵傳來鳳歌波瀾不興的聲音:“小姐,地方到了。”
左蘇掀起簾子,率先下了馬車,青瓶兒緊隨而來,背上還掛著一個大大行囊,美食從不離身是她向來的原則。
四侍還待在客棧裏,這時倒是還未現身,近幾日的舟車勞頓可把她們折磨得夠嗆,不如左蘇歡喜挑著別致時候品味生活中不同風景的興致,又不如青瓶兒怪力非常精力十足為了美食頭可斷血可流的勁兒,更不如鳳歌身為影子盡職恪守終日不離的毅力,能做的就隻有好好休息一番,然後迎接下一場的馬不停蹄。
三個人的組合或許有些單薄,但氣勢卻不輸人一籌。
此時的天方興未艾,還暗著,黑中帶著寶藍,明月還掛在天邊的角落,像一個抹了層灰的大銀盤,太陽的明麵仍未浮出,壓在地平線下做著一蹦而發的準備。如此天色下,鳳歌的黑衣自然融入,宛如一棵盤虯根深的大樹,若不是一張臉明亮非常,會讓人看不出這裏是站著一個人的,而左蘇與青瓶兒則都是一襲青衣,兩人並在一起,就連臉上也泛上了青,看不出厲色,但膽小一些的人可會懼為厲鬼。
“小姐的目的地就是那裏麼?那裏真的有好吃的?”青瓶兒一手指著前方,一手揉著太陽穴,想讓眼睛看得更加清楚。
“嗯。”左蘇微微彎著嘴角,興味盎然說道。之前聽著客棧的茶客說著這邊有一個古樸別致的茶寮的時候,她就留意了,如今一看,倒是不枉前來。
隻見不遠處,有一座簡陋的寮子靜靜落著,兩端角上各掛著一枚大紅燈籠,光影下,模糊得見有幾個人影進進出出,有的扛著粗大的木柱在寮子外麵插下,撐起一個方大的麻布帳篷;有的肩上壘著幾條長木,手下滾著方正的木板,不刻搭成一張穩重的桌子;隨後的人在桌子四周放置了長木凳,然後在桌子中央點上短小的蠟燭,再用透明的燈罩罩住,以防風大吹熄了火光。
山村野嶺中就隻有這樣一座茶寮了,四方來往的人到了這裏總會歇歇腳,這寮子開得如此之早,估計就是為了那些夜半出行的人的了。
帳篷下的東北角處是一個巨型蒸爐,不斷有香味隨著那滾滾而出的白煙溢了出來,青瓶兒的鼻子可敏感得很,遠遠就聞見了,被這空氣中的香味勾起了食欲,急不可待就從落在三人之後的位置奔到最前麵,衝著那股暖氣跑了過去。
而左蘇與鳳歌對於這種情況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青瓶兒此時的肚子已經是呱呱作響了,頂著香味走到熱騰騰的爐子邊上,嬌俏小巧的鼻子嗅著香味,一臉垂涎,可愛的舌頭偷偷伸了出來輕舔了一下嘴唇,雙眼亮晶晶的就像浸了水的珍珠。她身上是有美食不錯,可也比不上新鮮熱騰的“初出爐”呢。
“大肉包子還沒好呢,姑娘邊上先坐著,待會我給你送去。”負責管爐的大媽子眉目一閃,笑著說與青瓶兒,手下揭開爐子上的大蓋子,濃烈的熱氣瞬間撲往人身,香味更加濃鬱了,不過在她往裏麵加了一大勺水之後蓋子便又恢複原位。
伸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青瓶兒扁扁嘴巴,雙眼委屈的盯著管爐大媽子。
“那好吧……那我待會要一個,不,兩,不不……”數著一根根的手指計較多少才能滿足她的胃口,最後青瓶兒擺出一隻五指手掌,攤開。“來個五盤的好了。”
大媽驚愕,卻是臉色不改,這年頭在這裏擺攤子什麼樣奇怪的客人沒見過,便憨笑著應道:“好的,好的。”
青瓶兒回身,見著茶寮的外麵根本就沒有了左蘇與鳳歌的影子,挑高腳往四周再望望,這時剛好一個挑著鋥亮紫銅壺的小夥子迎了上來,衝著她便說道:“姑娘可是要找剛才的兩位公子麼?”青瓶兒點頭稱是,小夥子便說道:“在屋子裏麵呢,這裏風大,不好坐。”
青瓶兒連聲道謝便往屋裏去了,並沒有留意到身後老媽子與小夥子眼神相互交錯的詭異。
“小姐,我總覺得這裏有點怪怪的。”一坐下,青瓶兒便說道。
“哦,怎麼怪?”左蘇挑眉,望向細膩心思難得的青瓶兒,說道。
而鳳歌在一邊靜靜呷著茶一言不發,不過耳朵卻是在關注著周圍的一切。
“嗯,說不出,就是一感覺。還有就是剛才那個送茶水的人明明就要跟我撞上的了,可是到最後卻比我更先避開,我不會輕功,但也練過刀工的,一個普通人能比我反應更靈敏嗎?”青瓶兒還沒理清楚頭腦中的細線,隻是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但在這種意外情況下能觀察得出來,對於她已經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青瓶兒,你讓我意外了。”左蘇不吝嗇的誇讚道。
青瓶兒不明白這話中的含義,欲想問個明白,可左蘇卻是沒有給她機會了,轉過頭去問著鳳歌:“如何?”
鳳歌簡單答道:“不錯。”
不過這話就隻有那心中有物的兩人能夠明白,坐在一旁的青瓶兒就隻有坐在那裏一頭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