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莫失渾身火焰騰燒已有尺高,皮膚上血管暴起,將其一張臉撐的如同幹樹皮般猙獰。
他早已沒了力氣,全憑身下樹枝強行吊著自己,這才沒有成為地上餓虎美餐,不過饒是如此,其眼中也已盡數寂滅,沒了一絲情感。
那一束光芒輕輕照射到了火焰之上。
如同乘舟過水般的,那一束與猛烈火焰比起來要柔弱數倍的光芒幾乎一投之間,便劃開了一道縫隙,而後直接照射到了莫失頭頂。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從君歸口中發出:
“你要盡快抵住那股感覺,否則我會被吸成人幹。”
那聲音機械沙啞,顯然是黑蟲控製君歸身體所說,不過,也不知道雙耳充血的莫失是否能夠聽到。
而君歸此時已是苦不堪言,那一團光芒瘋狂吮吸著來自他體內的能量,幾乎隻是一個瞬間,他便覺體內力氣十去七八。
他努力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
時間緩緩而移,君歸隻覺體內空空落落,仿佛整個人也隻剩下一副空殼了去。
眼皮此時散出無限重力,君歸勉力睜著一雙眼,卻隻能露出一條縫隙來,那縫隙中的眼睛,已然沒了一絲精力。
他輕輕將身體靠在樹幹上,弓起了身體,以此來緩解一絲力氣。
隻是杯水車薪般的緩解,對他毫無作用,他連咳嗽的力氣都沒了,隻覺腦中嗡嗡作響,像是帶著無數困意與疲累。
莫失毫無反應,身上火焰依然燃燒旺盛。
“要放棄嗎?”
黑蟲說道。
他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更像是催眠曲。
君歸毫無反應,黑蟲罵了一聲,就要撤去那股吸力,卻又又驚又怒的罵了一聲白癡。
君歸緩緩的,堅定的輕輕搖了搖頭,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聲音:
“還沒完。”
“怎麼是個傻子!”
黑蟲又罵了一句,而後再不作聲。
君歸的皮膚漸漸失去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暗下去,而後又開始褶皺內陷,顯然是那股吸力吸幹了體內力量,開始挖掘更深處的力量。
在這昏暗的環境裏,那束光芒竟成了唯一的光源,仿佛生命之光般照亮著。
這是這生命之光是另一人用生命點亮的罷了。
那生命之光照耀著莫失的頭,外邊絲毫不顯變化,內部卻是翻天覆地般攪動著。
莫失從未丟失自己的內心清明,也許是從小到大鍛煉出來的武士能力,也許是師傅的教導,他在這一波又一波的黑焰焚燒下,雖痛,卻始終保持著一絲理智。
隻是那力量過於詭秘恐怖,任他如何用靈智反擊,卻始終如同附骨之蛆般難以清除,往往在清理一小片之後,便又被侵吞另一大塊,如此反複,他的體內陣地片片失守,被那股詭秘的黑氣迅速侵染。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能夠明顯看到被侵染的組織脈絡滲透出更多的黑氣出來,讓本就處於劣勢的他更為狼狽,仿佛一葉扁舟在波濤洶湧的海洋之中一般,隨時有翻船的危險。
一股光明透頭而入,仿佛直達他心中最底處,將他一葉小舟轟然變成屹立海底千年不倒的孤島。
黑色的火焰海洋轟然纏繞而上,不時打落大量的島上的石頭,卻又被莫失從海底的骨骼之中吸出等量的石頭,以作補充。
這本來就是他的身體,外來戶即使喧賓奪主,也終究沒有主人的那份氣場。
隻是黑焰勢頭已成,任孤島如何防守,也隻能防守罷了。
莫失很苦惱,他作為一個劍客,手中卻沒有劍,如何能夠進攻?
他的劍丟了,被包裹著黑色火焰的老虎奪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是那黑焰海洋將孤島露在海平麵上的石頭盡數打落,整片孤島便全落在了海洋之中。
黑焰呼嘯,海浪滾滾,幾如世界末日。
隻有那一束細微光芒,在這一片恐怖地界中,始終不曾失了顏色。
莫失很著急,他能感知到光芒之中的力竭之感,他也知道君歸在全力救他。
那一句我拿他當朋友。
那一句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