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本哈根一個百貨商店的停車場裏,我們觀看了丹麥的一場皮草秀。開始時我質疑,秀場選在停車場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這兩年,各國的時裝秀常有出乎意料的場地選擇,可是華麗的皮草和這裏的環境是不是不大搭配?很快登場的服裝秀,讓我的困惑消失了:在一位年輕的女設計師的處理下,皮草不再是華麗的材料,而是一種偏重於自然、質樸的原料,她的設計概念是“解構主義”。皮草不再是大塊麵出現,而是以點、線、麵的形式,出現在時裝上,被解構的皮草或者點綴,或者點睛,都與車庫那粗糙冰冷的環境相協調。
有時候,設計師甚至拋棄皮草本身的季節感,將這種材料出現在夏天的衣物上,北歐的明亮而短暫的夏天,也不是特別炎熱,所以皮草材料作為某件極短背心的出現,也是可以允許的。幾條皮草和絲綢搭配的短衣,勾勒出穿戴者的人體特征,一方麵,皮草喪失了其華貴性,變成了日常有趣的材料,另一方麵,皮草作為特殊材料的屬性並沒有弱化,反而時常顯示出妖精般的特征。
也許就是因為皮草在北歐的常見屬性,設計師們處理起來,都是突出其材料的基本特征。在丹麥時裝周的另一場皮草秀上,一位年輕的女設計師將皮草做了染色和拚貼處理,每一塊皮草看上去都像水墨畫一樣溫暖和簡樸,有些甚至過於消解皮草特征了,在我們看來簡直就像一張花床單。模特的風格也不再是冷豔華貴,而是溫暖家常風,可卻很受歡迎,原來就是因為這種消解,人們找到了皮草的新特征。設計師改變了人們對皮草的觀念。
相比之下,中國的服裝設計師們還是將皮草當作華貴材料在處理。因為中國是皮草的消費大國,所以近年的丹麥時裝周上,會經常性地請中國設計師參與。幾位服裝設計師都是中國服裝設計界的得獎專業戶,看得出他們對皮草的熱愛,他們選用的基本都是最貴重的材料,用做領子或者拚接成整塊整張出現,基本采用了黑色和褐色的莊重色係。設計師周遊走的是複古風,有些長款皮草大衣略帶東方式的旗袍韻味,開衩,長及腳踝。另一位設計師王玉濤則突出了皮草的華麗感,幾件服裝都是整張皮草。整體的皮草大衣使人感覺像是古代的公爵、商人和森林裏的獵人又複活了,充滿了中世紀的莊嚴感。相比之下,丹麥的另一位男裝設計師就對皮草漫不經心,將皮草和新材料拚在一起做運動服。據說,近年不少歐洲戶外品牌也確實將皮草引進,包括著名的品牌SOS,因為皮草的使用功能確實強大,在最寒冷的戶外,仍然非常溫暖。
最近又看了一場安徒生皮草秀。本來會覺得安徒生童話和皮草距離甚遠,可是在丹麥人看來不是如此。哥本哈根皮草設計中心找到了安徒生博物館的館長,建議他們可以進行一次合作。館長告訴我,他們是因為童話元素走到一起的,他們從安徒生童話裏麵找到了四個故事,包括《豌豆公主》、《小美人魚》、《夜鶯》和《拇指姑娘》。我一聽,實在太好奇了,特別想知道如何用皮草來表現這幾個最經典的故事。在哥本哈根皮草中心看來,皮草和童話,都是丹麥文化的組成部分,兩者能否結合,是他們出給設計師的新難題。
設計師LuluLiu選擇了“小美人魚”的題目,本來大塊麵的皮草卻被她運用得輕巧起來,短夾克搭配下麵的皮草所做的海草、波浪和流蘇,顏色也是最刺激性的藏紅、玫藍、淺灰和橘色,模特被襯托得挺拔,卻是一點不笨重,真正達到了讓皮草時尚的要求。在她心目中,這些都是丹麥的海邊所看到的日出日落的天空顏色,也是童話的顏色。另一位丹麥女設計師選擇了“拇指姑娘”做她的設計母題。這一次,皮草變成了頭頂的花朵、點綴的裙邊以及俏皮的背帶裝束,整個的母題被展現得很淋漓,小姑娘在鮮豔的花園裏遊蕩,充滿了活力。這些設計,其實和丹麥強大的皮草處理能力有關係,丹麥已經發展出了1000多種皮草處理工藝,這兩年發掘出皮草和蕾絲、皮革以及其他創新織物的結合點,旋轉編織、環形刺繡和半月圖案等新工藝都在裏麵,這些手工的細節,正是時尚界的新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