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賀新郎之且喚誰人聽(一)(1 / 2)

最後一絲空明隻是閃過的一念,根本無法抓住,念月的注意力全部在康易安的臉上。

康易安把著念月的脈,皺眉問道:“這幾日,你究竟喝了多少藥?”

念月第一次看見他皺眉,不由擔心地問道:“很嚴重麼?”

“藥的劑量豈能隨便加?今日你將病硬壓下去了,卻是大傷身體的元氣,他日這場病反彈上來,定是比今日要厲害百倍。”

念月聽了笑道:“沒想到你的醫術這麼好,連這些事都能把脈出來,先前你給我把脈時,我還以為你隻是略懂皮毛呢。”

醫術這門學問,誰都懂一些,感冒了多喝水多休息,喝點薄荷水更好;發燒了喝久煨的雞湯最好;皮炎了貼狗皮膏藥……把脈對不少文人騷客也不是陌生的事,很簡單,脈搏跳得太快或者太慢都說明身體不好了,跳得弱表明身體虛,跳得摸不到了說明……死掉了。

很簡單吧?總之,醫術這門學問,略懂皮毛是件很簡單的事,但是要精通,非幾十年的潛心摸索學習不可,即使五六歲開始學醫術的名醫之徒,學到二十歲之前,老醫生都不給他單獨開方子的權利,一藥救人,一藥殺人,醫術,是很難精通的。

但康易安卻能診斷出念月這幾日喝了過量的藥,將原本要生的病硬壓了下去,可見他的醫術,遠不止“略懂皮毛”而已。

康易安將念月的手慢慢放下,直到將手輕輕放回念月自己的身側才放開,交代道:“千萬記著,以後不要再亂改醫囑了,普通人的身體,偶爾折騰一兩次還並不要緊,早產、虛不受補又連續喝了十八年藥的身體是不能輕易改藥方和劑量的。”

念月第一次被人這樣的對待,關心的,又是在教導著的,她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慢慢變得粘稠起來,把自己包裹在裏麵。

“咳咳……”咳嗽幾聲打破這有些尷尬和陌生的氣氛,念月告辭道,“天色也不早了,念月先行告退。”

“我送你。”康易安“穿上”馬夫的“駝背”和衣服。

水痕早已睡著了,在暖房的軟榻上趴著,一隻手和一隻腳耷拉到軟榻下,嘴裏流出一絲長長的亮晶晶的口水,將軟榻浸濕一片。

見她這樣的形象,念月頗覺得臉上無光,趕緊解釋道:“她今天著實玩累了。”

康易安說:“嗬嗬,你這丫鬟被你寵得可謂囂張。”

“則寧兄說得嚴重了。”念月說著趕緊推推水痕。

“事實而已。”

在睡夢中感覺被推,水痕閉著眼睛囈語:“小姐……雞腿……”

“……”一排黑線從念月頭上落下,她都不敢回頭看康易安的臉,真想說不認識這小丫鬟,“起來,起來,……發月錢了。”

“啊,發月錢啦!”水痕一骨碌翹起來眨眨大眼睛,又眨眨大眼睛,茫然地看著自己主子。

“回去了。”念月又好氣又好笑。

“啊!小姐!他有沒有欺負你?水痕幫你打他!”水痕終於回到狀況了,開口便說。

“回去了。”念月揉著眉心,已經無力說什麼了,隻想快點把她帶回去——太丟人了。

廟會上的攤頭大多散去了,隻有賣魔寵蛋的小攤還熱鬧著,普通人雖然不能契約魔寵,但可以當寵物養著,隻是這樣魔寵注定要被關在籠子裏,可憐了些。

“最後幾個了啊,大甩賣了啊。”賣魔寵的小販樂開了花,賣力地吆喝著。

“蝴蝶鼠沒有啦?”

“賣完了沒有了啊,最後幾個啊,要買趁早啊,最後幾個了啊……”

“這裏麵是什麼?”圍著的人群看著剩下的幾個魔寵蛋問。

“最後幾個了啊……不知道是什麼,全是好東西啊,買回去就能中大彩了啊……”

都不知道是什麼蛋了,怎麼知道全是好東西呢,念月在馬車裏失笑,水痕卻很是動心,眼睛亮晶晶地扯念月的袖子:“小姐,我們買一個吧。”

買地攤上賣剩下的魔寵?自己怎麼有這麼個沒誌氣的丫鬟?念月無語道:“好好修煉,我已經拜托二哥和四哥給你留意好的魔寵了。”

“那個是那個,這個……可以拿來玩的。”

“不買,”念月幹脆說,“你要買,自己掏錢。”

水痕低下頭,立刻地、馬上地不說話了。

“小姐不看了是不,那小的讓馬跑起來了?”車夫很恭謹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