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關係嗎，會打擾到你的吧？”宿蕭鸞猶豫了一下笑說。
“沒事的，她們也不是不諒解的人。而且有客人來，我的兩個妹妹一定也會很高興的。”蕭望舒聽到她半是接受的疑問，不知為何，心下居然鬆了一口氣。
宿蕭鸞眨了眨眼，片刻便道：“好啊，那麻煩你了。”
這是第一次，宿蕭鸞遇到了蕭望舒，這樣一個與君容相似得讓她不禁多在意一些的男子。對一個根本不相識，隻是第一次閑聊，他就可以接受一個陌生人，真是……太過溫柔的一個人呢。
她是第一次覺得，其實在凡界也可以有不錯的安寧日子。而或許，如果她會知道將要來臨的令她措手不及的未來，也許……她就不會再做出者流留在凡界，留在這樣一個凡人身邊的決定了。
“宿姑娘，這是你前幾日問我借的書。”蕭望舒在她的門外敲了敲，聲色溫朗道。
“進來吧。”
聽到聲音，蕭望舒這才推開了門進去，見著宿蕭鸞正倚在軟榻上，一身雪白的紗衣素雅翩然，尾擺的地方垂下軟榻，拖在地上。女子一臉溫和的神情，眸子半是闔著，一手握著一本書卷，因為抬手的動作，所以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從她的身上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慵懶之感，仿佛她平日裏就是經常做出這樣的舉止，慵懶卻依舊寧和高遠。
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蕭望舒是這樣想著的，心神似是有一些飄渺的感覺，卻很快逼得自己回過神來，慢慢踱步到了她的麵前，“沒想到宿姑娘也是這麼喜好看書。”
宿蕭鸞揚了揚眉，也沒有特別地去改變一下自己現在的身姿，隻是放下書來，平靜地道：“不是喜歡，隻是習慣罷了。而且，你這裏的書也真是不少，每一本上的批注都很詳細，看上去也都是看了好幾遍的。你這樣的才華，不準備再離開這個村落，去京城裏考取一個名位，依你而言，應該可以很順利吧。加官進爵，輔佐帝皇，雖然我覺得你不是特別在意的。”
蕭望舒沉默中將手中的書擱在了她的邊上，接著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或許我和你想的可能會不太一樣，我也不清楚你到底又是什麼身份，但是，我覺得世俗之中勾心鬥角，不適合我。”
“那麼就修仙問世，踏破凡塵？”宿蕭鸞神色未變說。
他又搖了搖頭，“修仙之道，漫漫無盡，要是一個人真的覺得厭倦了，又該是真的困死了自己。而且如今我還有兩個妹妹，還有娘，我放不下這些，又談何修仙？”
宿蕭鸞語塞，她也知道這些，不過是與他說個玩笑，誰知他竟是自己看得那麼透徹。
“也是，那就好好做你自己吧。”
“宿姑娘還不準備回去嗎？”蕭望舒的眼神微動，似是很在意宿蕭鸞的意思。
“我來這裏多久了？”
“約莫兩月有餘。”
宿蕭鸞長歎一聲，闔上了雙眼，“兩月有餘啊……還是不夠。我以前從來都不會覺得日子過得很長，隻是覺得時間轉眼即逝，而如今……還真是特別了。”
“你在等人。”蕭望舒這一次肯定地開口。
宿蕭鸞也不避諱，“是啊，在等人。”
“是你喜歡的人嗎？”
“……是。”
宿蕭鸞沒有發現，就在她下意識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蕭望舒的眼中有一絲的傷痛之色閃過，可又極快地淹沒在一片柔和之中。
“今日這裏好安靜，念梵和念萱呢？”宿蕭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問他。
蕭望舒想了一下開口，“她們與衍叔出去了，她們的生辰就在今日，所以衍叔答應她們會帶她們出去選她們喜歡的東西的，倒是讓別人替她們憂心。”
“這樣啊，生辰是該好好慶賀一番，那今日等她們回來，便一起玩鬧一場吧。”宿蕭鸞輕笑出聲。
“宿姑娘……”
“你可以叫我阿鸞。”宿蕭鸞指出。
蕭望舒愣了愣，臉上不合時宜地泛起了一絲緋紅，像是因為他生性比較靦腆，可在宿蕭鸞淡然自若的眼底下，他還是叫出了口，“阿鸞……”
隻是他們不知道，現在的這種融融的溫暖，隻不過是在祭奠著之後的鑽心之痛。或許兩人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的無緣，隻會讓身邊的其他人接受更大的悲哀，也會讓他們本身——成為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