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中的信息量實在太大,饒是阮青檸一個完全的局外人也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被你……害死?”
第一句話已經出了口,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顧瀟瀟三言兩語將一年以來的事交代了個底兒掉,最後才泄憤似的,將那杯熱飲一口氣給幹了。
阮青檸一直沒打斷她,這會兒才試探著開口:“如果讓我說的話,葉北靖這件事其實不能怪在你身上。”
顧瀟瀟苦笑一聲,她當然知道這件事不全怪她,但是她也絕對脫不開關係。
以為阮青檸還要安慰自己,顧瀟瀟剛要開口反駁,就聽對方繼續道:“但是葉北堯明顯不會這麼想,如果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矛盾的話,我其實建議你跟他好好說清楚。”
她知道局外人的建議對當事人來說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不還有句話叫“旁觀者清”麼,旁觀者站在清醒的角度提出自己的建議,接不接受當然還是顧瀟瀟這個當事人做決定。
“對了!”不等顧瀟瀟回答,她又想起什麼似的道,“咱們不知道葉北堯現在是什麼打算,所以就算要跟他談,也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咱們手裏,讓他來家裏談。”
“還有,這段時間你就在家裏住,這事兒解決了再說其他的。”
慕以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處理完文件,本來他與陳霄就是在隔壁房間的,這會兒顧瀟瀟兩人幾乎就在他們門口說話,那些話他自然也聽了個大概。
與阮青檸不同,他覺得姓葉的那小子的事兒與他妹妹完全沒有一點關係--已經被拒絕了還要糾纏,顧瀟瀟肯去那是可憐他,憑什麼出了事兒就要往他家妹妹身上扣黑鍋?
同阮青檸吐苦水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發現被哥哥聽見了,顧瀟瀟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再加上這幾天的事她還沒想到到底要怎麼告訴自家老哥才能不讓他發狂,便隻能裝作乖巧的應下他的安排。
慕以臻還叮囑了陳霄一句“牢牢看著她”才進了病房,顧瀟瀟這會兒對自家哥哥的無奈居多,心中低落倒是不知不覺得少了些,還跟挼青檸開了個玩笑:“這幾天跟他單獨相處也是辛苦你了。”
阮青檸笑笑沒接這話,隻又囑咐了一句:“要不要與葉先生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希望你這幾天自己考慮一下。”
顧瀟瀟開玩笑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耷拉著腦袋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因為葉北堯的突然出現,慕以臻兄妹不自覺地便繃緊了神經,誰知道那人被一通短信叫走之後就像是失蹤了一般,接連幾天都沒再露麵。
這幾天的功夫豆豆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雖說當初看上去慘烈,但畢竟沒傷到骨頭,縫合之後用了最好的藥,又將養了這些天,小孩兒很快就在醫院待不住了。
雖說在碰到豆豆的問題上阮青檸總是小心謹慎雙倍,但她也不是古板的人,加上慕以臻並不太支持在醫院養傷--在他看來家裏傭人們的照顧並不比護士們差多少,並且家中比醫院幹淨的多,回了家心情愉快還有利於傷口愈合--總之在這諸般理由之下,豆豆很快被允許了出院繼續恢複。
醫院走廊裏的人影並不多,偶爾有護士匆匆走過也會放輕腳步。畢竟這裏是醫院住院部,病房裏的病人都需要安靜的休息。
而靠近走廊盡頭的一間采光極好的病房裏,往日的寧靜被打破,病房裏反倒增添的一分熱鬧,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豆豆,今天出院開心嗎?”慕以臻拿著一件格子襯衫外套給豆豆套袖子,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手臂上縫針的位置,以免弄痛了他。
雖然豆豆的身體已經養好了大半,但大病初愈卻是最需要小心。慕以臻一板一眼地給豆豆穿衣服,絲毫不敢懈怠。
“開心!”豆豆站在病床上,清脆的稚音回蕩在整個病房裏,紅撲撲的小臉上掛著即將出院的興奮,連聲音都比平時大了些。
他本就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這次因為手臂受傷,被阮青檸明令禁止劇烈運動,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了病房裏,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顯然跟坐牢沒兩樣。
正在病房另一頭整理豆豆衣服的阮青檸回頭瞥了一眼父子兩個,這兩個人感情似乎因為這次住院而增進了不少。
她手上動作不停,豆豆這次住院,從家裏帶來了不少東西,原本慕以臻想幫著她一起整理的,卻越幫越忙。
事實證明,能夠操縱經曆走勢的金手指也不一定適合做家務。於是他就被阮青檸趕去幫豆豆穿衣服了。說是穿衣服,其實也就是多穿一個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