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卻將她護在了懷裏,穩住了她被洪水衝得七葷八素的身子,強行地把她的身體抬高。
新鮮的空氣從口鼻裏灌入,阮青檸虛弱地睜開眼,緊緊地抓著身下男人的衣服,全身心的依賴都交給了這個人。
現在被洪水衝下來了,她的內心反倒平靜了。如果最後真的逃不了了,也有她陪著他。
慕以臻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他牢牢地護著阮青檸,謹防她在洪流中被什麼東西給硬物給撞到。
幸運的是,他們這邊的山路的確是光禿禿的,沒有什麼較大的石塊,因此兩人的情況還算好。
但是誰知道這樣又能堅持多久。
慕以臻強迫自己分出來視線,他目光一掃,卻突然看見了他們右前方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屹立在洪水中巍然不動。
按照他們被衝過去的角度,極有可能兩個人會撞上這塊石頭。
麵色一變,他想都沒想地強行跟阮青檸調轉了一個方向,然後自己生生用後背承受住了巨大的撞擊。
後背一陣鈍痛傳來,慕以臻仰著頭控製不住的皺緊了眉,麵色一陣痛苦。
他相當於是整個人被山洪砸在了這塊石頭上,衝擊力可想而知。
可剛開始的劇痛過去,他卻微微低頭看向趴在他懷裏,眼神焦急想要問他些什麼的阮青檸,咧出了個笑臉:“我沒事,放心。”
雖然這一摔很疼,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終於停下來了。
慕以臻背靠著這塊石頭,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讓阮青檸靠在他的胸膛上,開始仔細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他們的境況不算好,周圍都是洪流,他們被圍困在了正中間,不過好在他們這塊區域的山洪不算大,這才沒有釀成最糟糕的情況。
慕以臻摸著身下的石頭,側過頭時發現石頭的後麵還有一棵樹,這棵樹歪倒在石頭上,縱橫交錯的樹根攔住了大部分的泥沙和石塊,居然在洪流中構造出了一塊淺灘。
慕以臻眼睛一亮,抓著石頭企圖挪移但它的背麵去。
雖然那裏也不一定穩固,但總好過在這裏隨時麵臨被洪流卷走的危險。
廢了一番力氣,慕以臻抱著阮青檸最終落在了那塊淺灘上。
頂部的綠色樹葉替他們遮蓋住了風雨,身旁的石頭替他們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洪流。雖然這裏暫時安全了,但是也徹底地把他們圍困在了危險之中。
慕以臻低頭看去,懷中人渾身上下都濕了,衣服皺巴巴成一團搭在她身上,細膩的肌膚上幾乎到處都是細小的沙子,早前沒被包紮的小傷口上再次糊滿了沙土。
他隨意坐在了地上,把阮青檸抱進自己懷裏,隨後慢慢地替她整理好衣服,一點一點地捏掉她皮膚上的沙子,還不忘溫聲對著懷裏的人安慰:“我們安全了。”
阮青檸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點了點頭,睜著眼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居然活下來了。
緊繃的那根弦放鬆之後,疲累感像方才的山洪般襲來,阮青檸的眼瞼在慢慢地張合了幾下之後,終於慢慢地徹底地合攏。
而慕以臻還在低頭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包紮的襯衫倒是還在,但是已經鬆鬆垮垮地圈在了手臂上。
慕以臻小心翼翼地替她解開,不出所料,傷口經過水的浸泡絲毫沒有要愈合的跡象。
他臉色沉下來,如果傷口不立刻進行處理的話,說不定會感染。
但是這荒郊野嶺的上哪去找消毒工具?再看看空曠的四周,慕以臻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是真的聽天由命了。
歎了口氣,他把阮青檸的手臂放到身前,盡量不讓它再觸碰到什麼髒東西。
“你說我們能不能從這裏活著走出去?”他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溫柔至極。
懷中人沒有回答他,慕以臻也不在意,隻當她是累了不說話,自顧自道:“之前我們在山路上滑倒,你是不是想讓我放手?”
他低低地笑:“怎麼可能放手呢?”
她對他這麼重要,如果放手的話,就算他活下來了,後半輩子也會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在想,要麼我把你活著帶出去,要麼我就跟著你一起掉下去,黃泉路上一起投胎的話,下輩子你還會遇見我。”
他開玩笑似的說完後半句,吻了吻她的額角:“阮青檸,你可能永遠都別想從我身邊逃走了。”
在慕以臻還是慕家少爺的時候,他站得高,看得遠,年紀輕輕,就已經看盡了世間的浮華。
世間的冷暖讓他將自己的一顆心給層層地包裹起來,見過他的人都說他生性涼薄,感情這種東西,他更是棄之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