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麼?他有麼?他看自己的老婆兩眼放放光不對麼?潘澤明回過味兒來,感情陳莉惱他一臉色相,天地良心,他現在洗心革麵,是難得一見的良家婦男成不?
潘澤明惱恨地摸了摸後腦勺,自我解嘲:“我已經很收斂了,狼性難改,何況、何況我不是看著你漂亮犯了色心,而是覺得你精神可嘉,值得我好好學習。”
嗯,這解釋好,潘澤明為自己急中生智自我表揚了一把。
“精神可嘉?我麼?”
陳莉深表懷疑。
“是啊,小莉,他說的沒錯。”
邱波伸手給陳莉理了理額前的碎發,不用看,他都知道旁邊的潘澤明用怎樣苦大仇深的目光盯著他。
“我哪是什麼精神可嘉,我隻是……不想帶著遺憾離開……”
陳莉臉上的微笑像被寒風吹散的陽光,轉瞬間,即被陰雲般的感傷替代。
感傷潮汐般散開,潘澤明和邱波對望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強裝的平靜,病房裏一時靜極。
“嗬嗬,沒事的,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生命的質量不在長短,而在於有生之年是否快樂幸福、得償所願,邱波,有你,我真得覺得很幸福很滿足了。”
倒是陳莉,窩在被子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後,打破了平靜,這樣說。
“你們、你們聊著,我、我去給你準備、準備婚禮……”
潘澤明再也呆不住了,他的心已經痛得他無法承受,他自責、他懊喪,這一刻,他突然痛恨天理不公,犯錯的是他,為什麼卻要讓陳莉承受那麼多的苦難,讓她去麵對那麼可怕的手術,如果可以替代,他願意替著陳莉去生病、去受苦,甚至,死亡。
可現在,這些話,他都要悶在肚子裏,一句也不能說,就如邱波之前強調過的,潘澤明知道陳莉現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恐怕等不到做手術,她會頭痛,會病情加重,他不能為了自己心裏舒服自私地想喚醒她。
他轉過身去,強做笑顏:“小莉,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婚紗不是雪白的,你喜歡淺粉色,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淺粉色?”
陳莉沉吟了一下,遲疑地點點頭,同時疑惑地看著潘澤明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淺粉色的婚紗?”
他當然知道的。
那時他們還很窮,窮到要緊衣縮食積攢新房的首付,有一次傍晚,他們牽手路過一家婚紗店,那廚窗裏有件淺粉色的婚紗,漂亮得就童話裏公主的裙裳,裙擺上綴滿了星星熣燦的碎鑽,整體看去夢幻而聖潔,兩個人都挪不開眼睛,然後,然後他們看到別在婚紗胸前的標牌價,那是當時的他們無法企及的數字。潘澤明至今都記得,當時,陳莉閃亮的眸光瞬間黯淡,卻強作無所謂地挽起他的手說:“好看是好看,不過我早就嫁給你了不是嗎?這東西過時了。”
那時的陳莉,那麼在意他,小心地嗬護著他的自尊,從來不舍得讓他有一絲困頓……
潘澤明想到這些往事,身上的力氣被抽光了一般虛軟,他甚至沒有力氣去回答陳莉的話,他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嗚咽,他趁著自己還能理智地冷靜的時候,轉身大步離開,關上病房的門,轉身間,他再次潸然淚下,小莉,原諒我遲來的體貼,就算是,你會穿著那件美麗的婚紗挽起別人的手,我也願意成全你所有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