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波暗暗咬了咬牙,潘澤明的隱忍,他惺惺相惜。
想想,前時劍拔弩張的情敵,這會兒,竟然有知遇相惜之感,世上的事,真是難以預料呀。
邱波苦笑著輕輕搖頭,看到陳莉還是一臉疑惑,就說:“是我告訴她你喜歡淺粉色的婚紗,沒想到他就記住了,他是個熱心腸,讓他替著我們張羅一下沒什麼,回頭我再幫他張羅唄。”
“噢。”
陳莉信以為真,拉過邱波的手,微微閉上眼睛。
不過了醒來這麼一會兒,說了些句話,竟然累得全身發軟,陳莉歎了口氣:“唉,我要是再躺這麼幾天,估計連床都下不來了,腿都忘了怎麼走路了似的,身子硬得像木頭了。”
“嗯,所以等你做完手術,要加強鍛煉。”
邱波笑著說。
“當然,我聽你的。”
陳莉溫柔地笑著,長長的睫毛顫顫的。
邱波不再說話,他珍惜地握著陳莉的手,希望手心裏的溫度能傳遞給她更多的溫暖,想到默不作聲離開的潘澤明,他暗暗歎了口氣,他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現在深情款款的陳莉?
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若是一年前,陳莉這樣依賴他,答應嫁給他,他一定喜出望外,可是現在,陳莉在重病中給他這樣的溫柔,時過境遷,他卻已經不能安心接受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竭力幫助潘澤明和陳莉,重新找到他們險些丟失的幸福。
隻要她好好地活著,他就滿懷感激,至於忍痛割愛,相對於生死離別,已經不值得去過多地計較了……
八
天氣晴好,秋色明豔。
從來不相信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今天,潘澤明卻是信了,隻因,從前的他,從未知道真正的寂寥,原來是源自靈魂深處的絕望與冷寂,與周圍的情景人事相呼應時,會產生強大的壓抑感,那種壓抑感,實在無可形容,隻寂寥一詞,似乎貼切。
一行人來到森林公園,放眼望去,寬寬的甬路兩旁,盡是嬌豔欲滴金黃的銀杏,它們筆直地林立在滿地同樣金黃的落葉裏,靜默成秋天輝煌的畫卷,間雜著赤紅的楓葉,掌心形的重疊,看去,像落在金黃海洋裏紅色的詩箋,迷離了眼,迷醉了心。
很遺憾,站在這樣如詩如畫的秋色裏,與小莉並肩攜手的,不是他潘澤明。
潘澤明看著前麵,一臉興奮喜悅的小莉和邱波相挽相扶、談笑風生的背影,盡管他事先已經充分做好了思想準備,身臨其境,卻還是被迎頭重擊了一般頭暈目眩。
一陣風來,幾片銀杏葉子似翩躚的蝴蝶,正落在陳莉如瀑的黑發和裙擺上,看去,如此的美不勝收,也是如此的錐心刺骨。
“兄弟,真難為你了。”
倪東雷在旁邊攬了潘澤明一把,盯著陳莉的背影認真看了看,“唉,別說,我這弟媳確是個美人,性子又跟水一樣,別說你放不開,我都替你心疼。”
潘澤明皺了皺眉頭,眼睛卻還是酸澀得不行。
“那件婚紗是你費神請大師設計出來的,誰知道弟媳穿著它是跟別人拜堂去了,早知道這樣,當時我就不跟著你去跑那腿了,來來回回的,請了那大師幾趟?我都不記得了。”
倪東雷替潘澤明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