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蘇靜靜抿了一口手中的花茶,唇角淡淡微笑,長發自然垂落身後,沒有絲毫裝飾,卻也襯得她麵色緋紅,雪白無暇。
“程小姐。”容語喬喚了一聲,她這才慢慢抬起頭來,手中的茶杯輕輕落下,凝眸看著容語喬。
今天的容語喬打扮得格外用心,新燙的卷發稍稍盤起,用一個珍珠簪子結成當下最流行的發髻,笑起來也是麵若桃花,眸如春水。
“程小姐初來乍到,不知道奉省你住得可否習慣?”她隨意問了一句。
她淡淡點頭,“這裏雖然冰天雪地,但這是我從小未見的景象,住下來自然十分新奇。”
容語喬眼神示意夏依香斟茶,麵上笑意不改,看起來俏皮可愛,“這下雪我都看膩了,可是有人卻看得新鮮。但若這新鮮勁一過,不知程小姐是否會想念江南水鄉的柔美?”
程墨蘇微微一笑,輕呷了一口茶,這容語喬話裏有話,好像在說著少弈對自己隻不過是一時的新鮮,這新鮮勁一過,便又會回到她容大小姐身邊。
她聞著幽幽茶香,淡然道:“令人懷念的不是故鄉的風景,而是故鄉裏陪伴你的人群。因為有了人,地方才有了味道。奉省有我掛念的人,當我回了故鄉,恐怕在奉省裏也會有人掛念我。”
容語喬擠出一絲笑容,本就氣急的心裏又火上澆了油,便開口道:“對,我雖與程小姐隻有一麵之緣,可也會掛念程小姐。至於其他人是否掛念你,那就未可知了。”
這個容語喬和自己一般大小,說起話來卻是小孩子的語氣。她微微笑道:“僅有一麵之緣的容小姐都會掛念我,更何況朝夕相處於同一屋簷下的別人呢?”
容語喬窒了窒,召喚來身邊的丫頭,“你去廚房將那碗米酒端來,讓程小姐嚐嚐我們自家釀的酒。”
那丫頭應了一聲,沒一會子便端來三碗梅花米酒,為三位小姐全部斟滿,那玉白通透的杯子裏盛放著深粉色的汁液微蕩,看起來香甜可口。
容語喬笑了笑,“程小姐,這米酒是臨哥哥最愛喝的。”
“是嗎。”她輕柔一笑,“倒是沒聽他說過。”
容語喬詭秘一笑,“我想臨哥哥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吧。”
程墨蘇臉色驀然一變,緩緩抬頭等著她的下文。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容語喬心中好不得意,“臨哥哥的媽媽和我媽媽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她們曾說要給我們訂娃娃親,無奈臨哥哥的媽媽剛生下臨哥哥就去世了,所以親也未能定下。”她抿了一口米酒,繼續道,“對了,你肯定也不知道臨哥哥從小被上官伯伯打得有多慘,還被罰不能吃飯,要不是我偷偷跑進來給他送吃的,估計他都被餓死了呢。不過呢,上官伯伯對他的期望真的很高,所以才給他取名一個‘臨’字,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兵臨天下。還有,臨哥哥十三歲就上了戰場,左肩中了子彈,拿出來以後有了後遺症,每逢陰天下雨他就要疼呢。還有還有,我們從小一起念書,是同一個先生教的,那時候學了木蘭辭,他就跟我說他欣賞木蘭那樣的女子,希望我長大以後陪他一同上戰場,還有……”
“容小姐……”程墨蘇出聲打斷她,隻覺得心裏頭堵了什麼東西,讓她格外難受。
原來……他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原來他喜歡的是木蘭那般的女子,原來他從小被父親那樣嚴格地訓練……可是……這些她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