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在庭院中坐到天明,可仍舊沒有等到傾城回來。這才想起,自己從未在白天看見過他傾世的容顏。
天光已大亮,龍兒梳洗得格外認真仔細,隻是眼睛裏難掩昨日整夜未歇的疲態。連近身的丫鬟都覺得奇怪,小姐平日裏並不是這樣細心的人呢。
她特地早早地去給爹娘請了早安,笑容甜美。百裏幸和夫人感覺很欣慰,可牧颯卻在一旁,眉頭蹙起,心中隱隱有種不安。
“今日彈《高山流水》給你聽可好?”
龍兒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路,他自是欣然應允,恍惚想起,好像已有好一段時日沒有聽過龍兒撫琴。今日似乎人人盡興,也許久未見龍兒這般開心,每一個旋律都令她自己沉醉,牧颯則為了她而兀自著迷不已。
許久未聽這首《高山流水》,沒想到此曲之後,對牧颯來說,竟是一場漫長的別離。
入夜之後龍兒沒有在庭院裏等傾城,她知道,他已經不會再來。所以,她決定去找他。留下一封書信便帶上行李和劍翻越過庭院的牆頭,去到另一個傾城曾帶她領略過的世界。
可世界如此之大,她又如何知道傾城身在何處?該從何處找起?
龍兒一身瀟灑男子裝扮,長長的黑發紮成一束高高束起,沒有塗胭脂抹水粉,即便素顏亦是驚為天人。她的裝扮是依照傾城平日裏的扮相來的,自然也是幹淨利落,玉樹臨風。龍兒想,出門在外,男子裝扮總歸要方便些。可走過煙花柳巷的時候,麵對那些衣著鮮亮甚至屢屢欺上身來的各種妖媚女子……當真有些難以招架。
最後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口,龍兒記得曾和傾城一起坐在這裏的屋簷看過流星。
“住店。”龍兒將碎銀子放在案幾上,“明日一早便要走,記得幫我備一匹快馬。”說著又加了些銀兩。店小二眼睛都放出光來。
“公子請問……需要貴客服務嗎?”
龍兒心想,明日之後便要開始一路顛簸,貴賓服務應當是按摩之類,也好也好,幫她鬆鬆筋骨,便點頭答應。“順便把飯菜送到房內來。”
“好嘞。”小二揣著碎銀子送龍兒上樓。
龍兒安置好之後將劍和行李放到枕頭邊,小匕首則藏進了靴子裏。過了不久,響起三聲敲門聲。龍兒前去開門,門外竟站著一位麵容嬌俏的妙齡女子。龍兒不禁驚訝,這家客棧請來的技師竟有這般出挑容顏,難道不怕遭到客人的輕薄?
“公子,不請奴家進屋嗎?”
“哦,請進。”龍兒趕緊請她進來,關上房門。坐到床邊,她伸出手,“先給我按按手吧。”
那姑娘不解地看著她,不對,此時應當是‘他’,“公子……”邊說邊慢慢將臉湊近了龍兒的臉,“喜歡從按手開始嗎?”曖昧的氣息吐在了龍兒的臉上,龍兒看著這女子近在咫尺的眼睛,差點把自己的眼睛看成鬥雞眼。
“咳咳。”龍兒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幾聲,正色道:“怎麼?你們這兒的技師按摩不喜歡從手開始麼?”
“哈哈……”女子聞言竟笑起來,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公子以為我是按摩的技師?哈哈……”
龍兒蹙眉,不解自己是出錯在哪裏了,自己理解得有錯麼?
“公子呀……”那女子俯身湊近龍兒的耳朵,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龍兒聽得麵紅耳赤,語塞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那姑娘見她這個反應,笑得更甚,“公子真像奴家的一位舊識。”她頓了頓,繼續笑著說道,“他的扮相和眉宇與你尤其相似,可脾性……卻和你大相徑庭,尤其……他還是真材實料的公子。”語畢,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龍兒。
龍兒知曉自己已被看穿,更加臉紅,便想岔開話題隨意附和了一句,“誰?”
“傾城公子。”
“誰?你再說一遍。”
“傾城,‘傾國傾城’的‘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