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天氣格外的明媚,我起來的很早,藍得像透明玉石的天空裏初升的太陽像血一樣紅,紅的有些妖異。我心情愉快極了,剛剛接到學校的通知,要我去美國當交換學生,對於沒有任何突出的我,能有這樣的好運氣,隻能再一次解釋為我無人可及的運氣,懶得深究。
娟娟說要送我特別的禮物恭賀我,令我動心的不是禮物,而是她神秘兮兮的得意口氣,還說絕對會讓我驚喜。
從街上回家,我一路上猜測。在經過一條熟悉的小巷時,有人叫我。我回過頭就怔住了,巷口的柳蔭旁,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算命攤子。令我呆住的不是攤子,而是那男子,那是一個美麗的不可思議的男子,出塵脫俗的絕美麵孔,清遠如山的漆黑眼眸,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那樣獨特的美麗,簡直撕心裂肺。
他微笑著對我招招手,我好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我叫遙,是算命的,你近日會有大劫”他柔和的說著,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條紫水晶項鏈遞給我:“你把這個戴在身上,任何時候都不能拿下來,知道嗎?”
我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招搖撞騙的神棍,他認識我嗎,我不可能見過他呀,或者是推銷東西的,不,不可能......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我的額頭上,我便失去了意識。在我昏倒前的一刹那,我似乎看見他眼角晶瑩的水光。
我醒來的時候,自己靠在柳樹旁,攤子,神秘男子都消失了,好像那是我自己做的一個白日夢。恰巧我知道自己沒有那種習慣,而手心裏紫水晶晶瑩剔透像夢幻中的魔法石。
快回到家門口時,眼角瞥見馬路的一頭停著兩輛加長型的小汽車。我快步上樓,門虛掩著,透過客廳的門縫,我瞧見沙發上坐著幾個不認識的人在與父親爭執什麼,那幾人有點像電視裏的黑社會。“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掉到地上,父親蹲下去撿,我隱約看到是一些舊照片,裏麵好像是我。但距離太遠瞧不清楚,這時候,父親的目光與我相撞,那樣怪異令我深深地不安。隨著父親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我急速離開。連衣服也不急換,就急急忙忙的向娟娟家跑去。
原來娟娟給我準備的特殊禮物竟然是——出賣與背叛。
我在她家窗下看到的是她與疏哲的齷齪畫麵,聽到的是他倆極力的踩我,還有一句什麼“她叫樓小玉你自然覺得她相貌平平,當她叫江青清時你就覺得她美若天仙”我沒聽懂。
我相信這是她故意讓我知道的,故意讓我聽,讓我去看。我的世界裏一些東西轟然崩潰,再也無法修補。十多年的友誼的出賣比二年的愛情的背叛更讓我心寒。
我一路踉踉蹌蹌往家裏走去,一路上想起的不是剛剛看到的齷齪場麵,而是一些曾經快樂過的小事:
五歲時,我不小心跌進荒郊的大坑裏,是娟娟怕我怕黑主動留在旁邊陪了我整整一夜,直到有大人找到我們。不放心我一人而舍不得離開去找人,那年她也不過七歲而已。
十七歲,我被市裏最好的中學錄取,她由衷替我開心,我們曾相約一輩子不分開,勾手指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十九歲,我和疏哲約會時,臨時有事忘記給他打電話,他竟在雨裏等了四個小時,直到我打電話給他,他什麼也沒提還輕聲說:“雨下得很大,讓我等雨停了再回家。”這場雨,讓他重重病了一個星期,怕我內疚,沒敢告訴我。後來,我是從娟娟那兒才知道這件事。
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們在山頂上,燃放了一夜煙花,相擁起舞,他給我戴上訂婚戒指。
怎麼,下雨了嗎?還是我在流淚呢?我抬起頭,真的下雨了,還下得很大很大。那麼晴朗的天怎麼說下雨就下雨,像......人......是嗎!這真是我一生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雨了,雨水好苦好苦,好鹹好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