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守著一個承諾,拚命努力,拚盡手段,頭破血流,最終卻發現,那個所謂的諾言隻不過是對方的一個玩笑?
“好啊,你看她多可愛,我就將她娶回家好了。”
究竟,是誰對她說了這句話呢?
阿念,無念,憐玉神君。
你還,記不得記得,自己當初說的話?
青柳,在俊疾山清修幾千年,因著一句話動了凡心。
她明明看不見,聽不清,可那人身上親近的感覺,稚氣卻真摯的言語,竟讓她沒有一絲抵抗的,納入了心裏。
“好啊好啊,等她修成神仙了我便娶她。”
這是,你說的,莫要忘記,到時候,我便去找你。
她在心裏,默默的記下。記下這個人的氣息,這個人的味道,這個人的,承諾。
幾千年來,這是她唯一的信念。
而當她,終於褪骨成仙那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個人的模樣與身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找她。她隻知道,她叫做阿念。她也,叫她阿念。
陰差陽錯,她被去俊疾山采藥的老君收作了徒弟。那位白胡子的老神仙告訴她,自己可以幫她尋找她,所以,青柳便這樣懵懵懂懂的去了天界,成為了老君府上的一名藥童。
她不知道老君為什麼要收她做徒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她隻是迷茫又堅定的等待。
終於,有一日,師傅告訴她,會帶一個人來,讓她見一見,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
憐玉神君。
第一眼,隻是一眼,她便知道,這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她,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再一次撞進了她的心裏。
明明隻是青簪素衣,卻沒有半分的寒酸,天生貴氣。她的模樣,實在不能用好不好看來評斷。修眉鳳目,周正平和,挑眉斂目間,明明不怒自威,卻讓她又莫名的親近。
而當那人低頭對著牽在手中的孩子文言淺笑時,天地間仿佛都忽然化雪融冰。
她是,神君,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仙而已。
“麻煩你幫本君照看一下徒兒。”她對自己唯一說的一句話,甚至,不曾仔細的看過自己。
“是,神君。”
她壓下心中的苦澀與欣喜,不敢去看與自己近在咫尺,遠在天涯的人。
你是否,還記得,自己曾經對我許下過的諾言?
她想問,不敢問。
師傅隻是搖頭歎息:柳兒,此乃冤孽,還是,早些斷了吧。
她,知道,她知道啊。
那樣一句話,根本就隻是一句玩笑而已。她又怎麼可能會記得自己?
師傅,師傅。
受了她的囑托,青柳寸步不離的守著那個醉了卻仍舊在夢裏不停呼喚著自己師傅的孩子。
她是該羨慕的吧,即便隻是徒弟。隻要能受得那人的半分關注,都比自己幸運了不知道多少。
青柳不知道被一個不出世的神君收作徒弟是多麼受人嫉妒的一件事,她那時候,還是個什麼都不懂,一心隻有那一個人,為情所困的小仙。
師兄來求她剪一些那孩子的發給他私下煉藥,她又怎可能答應呢?這是阿念給她的囑托。
爭執中,事情最終演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師傅擔下了神君的怒火,罰了師兄,也懲了自己。
他說:神君非是你所能奢求之人,千萬不要害人誤己。
她知道,因為一句玩笑肖想至今的自己是有多傻。
可,也許,是將這個人,那句話當做信念太久,又或者,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
她越想要忘記,越忘不掉。思戀,怨憤,愈演愈烈。
這是愛麼?是所謂的愛,還是執念?
她為她修出了人身,也許,就該將死在她的手上,讓她記住自己。
後來的後來,她聽到了好多關於她的傳聞。好的,不好的。還有,那個,曾經自己短暫照顧過的孩子,與她的事情。
真?假?難辨。
但她卻,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將那些曾經的羨慕,變作了嫉妒。
她想,自己也許早已入了魘。從那句話開始,自己便一直沒有走脫出來。解脫不了,便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