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裏,驕陽似火,烘烤大地。
祀星監算出,六月初四適宜帝君出行。
前有禦林軍開道,景泰帝和皇後坐的是最豪華最寬敞的馬車,一輛馬車就要用六匹馬來拉。他們後頭跟著的是皇子和公主乘坐的馬車,然後才是容貴妃等一幹後宮妃嬪。
馨苑雖說在城郊,也有近百裏的路程,太監們尚且可以步行,宮女們自然是走不過去的。楊悠然這等小宮女兒嬌生慣養的行不得遠路就隻能乘車,但除了貼身伺候的跟著貴人們同乘一車以外,其餘的也沒有坐馬車的待遇,都是坐了敞篷的驢車,背個小包袱,受著烈日烘烤,遠遠的跟在後頭。
楊悠然身子已經好了,因著二皇子的喜愛,也有幸跟著一塊去馨苑。
她這會子就在坐著驢車的一行人中。
天氣炎熱,平素在宮中,早已穿上了輕薄的棉紗。但是今日,宮女們知道要坐驢車,都怕曬黑了,戴著鬥笠、遮著麵紗,外麵還要罩著一件深色的外袍。活脫脫的一個蒸籠。
楊悠然生怕被容貴妃或者淩修媛宮中的人認出自己來,不惜拒絕了一等大宮女可以坐的比較舒適的大驢車,和小宮女們混坐在一起。大家都裹著麵紗,誰看誰也不大真切。
馬蹄聲起,禦林軍的將士們有的騎著馬固定位置跟著車隊,有的則編隊整齊來回的前後逡巡。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年郎,能被選中入禦林軍的,除了家世清白以外,大多身姿修長,五官清朗有神。平素裏軍規森嚴,操練頻繁,個個脊背挺直,線條硬朗,再加上他們今日又著了統一的羽白色輕甲,瞧著便是愈發的英姿颯爽。
別看景泰帝經常出入後宮,實際上小宮女們大多連景泰帝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平日見到的都是宮裏的太監公公。小太監們算不得真正的男兒,說話做事總少了男性的氣質,自然和這些禦林軍是雲泥之別。
此刻,小宮女們雀躍不已的欣賞著一眾禦林軍男兒,楊悠然自然也在其中。瞧著身旁這些十五六歲正值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再看看那些英姿勃發的少年郎,楊悠然不禁慨歎,難不成古代的美男子就是比較多,真心是覺得這個長得不錯,那個也蠻帥的誒!
一個小宮女春心蕩漾,花癡道:“你們瞧,那邊那個領頭的,好生俊俏啊!”
旁邊的另一個宮女嗤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看呐,他也算不得多麼拔尖兒的!在這幾個禦林軍裏算是好的,跟真正的俊朗男兒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小宮女不服氣:“這宮裏,除了···嗯,貴人。當然了,我也沒見過其他人。就說我知道了,可沒瞧見過比他還俊朗的男子啦!”
宮女們訓練嚴格,教規矩時就特別嚴厲的教育了不能妄議貴人,當初楊悠然還是采月時,采蓮就提醒過她好幾次。要知道,在宮裏嚼舌根子,很容易就會嚼的小命不保。但是今日裏,小宮女們難得開了“葷戒”,隻要明麵上不提及不該提及的,也顧不上那許多了,大肆議論起來。
“哼!沒見識,你覺得他都能算是俊俏,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稷王!”
楊悠然是記得稷王的,確實相貌出眾。換做現代,想必都能出道了。他那一雙桃花眼,比景泰帝多了三分的柔情與不羈。估計那麼一雙眼,就掃這些小宮女們一眼,她們渾身都要酥了。
“稷王也生的這般好看嗎?”小宮女星星眼。
“比起···咳咳,真是過猶不及啊!”不能直接說是景泰帝,隻能用咳咳代替了。
楊悠然差點笑出聲來,女人真是走哪兒了都要八卦。自古有之,就連在宮裏最卑微的小宮女們也不例外。
“渾說什麼混賬話!妄議主子,我將你的嘴都撕了!”坐在驢車前麵軟墊上的宮女突然回頭,惡狠狠地斥道:“我可是把你們方才的話都聽進去記著了。個個都小心點!”
那個宮女不似這些小宮女們穿的翥色的外袍,而是一身青色的宮裝,質地良好,做工繁複,彰顯了她不一般的地位。雖然隔著麵紗看不真切,楊悠然卻覺得她瞧著十分的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嗚嗚···嫣青姐姐我知錯了!”剛才還得意洋洋評價稷王長得俊俏的宮女嚇得啜泣起來,揭開麵紗伸手就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我自己罰自己,還求姐姐不要講此事稟告上去啊!”
嫣青橫了她一眼,冷哼道:“你應該怎麼罰?”
那個宮女咬著嘴唇,不忍的回答:“便罰我半個月的例錢吧!”
“哼!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好吧。”嫣青得了話,扭頭坐好,繼續閉目養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