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餓醒的感覺實在算不得是什麼有趣的經曆,曲瑯無力的卷縮在椅子上,全身酸軟,上身仿似一灘爛泥癱軟靠在椅背上,凍得麻木的身體幾乎沒有知覺。她睜著眼,透過大開的窗戶看著夜空,麵色沉靜,目光深遠悠長,在來到這個古怪的世界,進入這個陌生的身體已有三天,經過了震驚,茫然,不知所措,沮喪,最終歸於平靜。
該是回不去了吧?
曲瑯昂起頭,呼出一口濁氣來,現在她也隻能是那個勞什子的襄平公主了。初時到這裏的時候渾渾噩噩,完全摸不清情況,生怕被別人看出不對勁來,不過這個襄平公主的頭銜倒是幫了她不少,對於她的問話,府裏的人雖是詫異卻也不敢多嘴,隻是老老實實的答了,也叫她省了不少事,之後便一頭紮進了書房,至昨日,已有三日。
三日的時間,窗門緊閉,埋首書房,不吃不喝,翻遍了所有的書籍,又召來了隨身的侍衛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些話,對這具身體的本尊倒也了解個大致。
襄平公主,小字無憂,與大齊當朝天子乃一母所出,關係最是親厚,且大齊皇室子息向來單薄,是以,皇帝對這二公主自是寵溺非常,便養成了驕橫跋扈、肆意妄為、暴虐狠厲的性子。平日裏欺辱百姓那是常事,最後更是發展為當街擄掠男子,這讓禮部的那幫老家夥恨得牙癢癢,直呼大齊不幸,皇室蒙羞,早朝時便遞上了折子彈劾二公主,皇帝卻是笑了笑,裝作不知,隻說禮部侍郎小題大做。
過了幾日,便有禦史大夫彈劾禮部侍郎貪墨,皇帝命吏部徹查,隻三日,人證物證就齊全了,隨後禮部侍郎便被下了獄。在朝為官的,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兩袖清風?此事一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皇帝的態度,時日一長,這幫臣子也摸透了皇帝的意思,再也不提二公主,若是再參合下去,指不定頸上的腦袋就要落地。
皇帝明擺的偏袒更是讓襄平公主變本加厲,前些日子聽說許多官宦子弟豢養男寵,便突發奇想的要試試這女子的滋味。又不知聽了那個下人說忠武將軍府的三小姐美若天仙,傾城傾國,於是便動了心思,硬是將將軍府的三小姐給要了來。
卻說這忠武將軍怎會輕易就將寵愛的三小姐送入虎口,可若是不送,隻怕皇帝便有了理由奪了將軍府的兵權,便是連著性命也難保。於是使出個狸貓換太子的法子來,又怕襄平知曉後遷怒將軍府,便將府中不受寵的庶出四小姐頂了三小姐的名號送進了公主府。
忠武將軍如此聽話,倒是讓襄平詫異了一番,還未見到人,不知又從何處聽說這不是三小姐,當即發了怒,扯過鞭子就向著東苑去了,結果想必也是眾人皆知的,若非二公主知曉打死了人不好向忠武將軍曲正交代,怕是當即就要了四小姐的命。
此後,但凡是稍有不喜,鞭笞掌摑那便是常事,而四小姐卻是一一受了,一聲不吭。
院子裏吵鬧的聲音拉回了曲瑯散亂的思緒,原來不知不覺天已蒙蒙亮起。曲瑯打了個哈欠,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回複了以往的淡漠清然。
襄平無憂麼?
襄平做不得,無憂倒是做得。
齊無憂打開門,走出書房,還未站定,便被一個丫鬟拉扯住了衣袖,無憂擰著眉,麵上已帶了不爽,她向來不喜別人觸碰,這公主府的人好大的膽子!剛要發怒,卻見那丫鬟模樣的人跪在身側,滿臉淚痕,雙眼悲戚:“殿下,奴婢求您救救小姐!求求您!”
小姐--四小姐麼?無憂眯了眯眼,不知怎地腦中閃過一雙眼睛,雖是剪水秋瞳,卻似死水無波失了明媚。不知怎麼,便想看看那雙眼睛盈滿波光是怎樣一副美景。
“四小姐怎麼了?”
跪著的人一聽,連忙回答:“小姐昨日感染了風寒,今早更是昏迷不醒--奴婢怎麼喊都喊不醒。”說到此,話音中已帶了哽咽。
“怎不著人去請郎中?!”
“奴婢去請了,奈何趙先生說非殿下喻,不得救治。”
‘非殿下喻,不得救治。’無憂先是一楞,隨後便想明白了,忠武將軍擺了她一道,使得襄平對這四小姐可謂是恨之入骨,又怎會讓她好過。
“來人!把趙框給本宮架到東苑去!”風寒可大可小,一個鬧不好便有可能出人命,想到此,無憂就覺著頭皮發麻,這都什麼事兒!一揮衣袖,便直往東苑去了。
因著擔心這不知名的四小姐,無憂的步子便邁的急了些。偌大一個東苑,竟是連個下人也無,雖是雕梁畫棟,卻也是滿目蕭索,由此可見,這原主人對這四小姐是痛恨到了何種地步。
無憂擰著眉,頭也不回的吩咐後頭跟著的侍婢:“把北苑收拾了,讓四小姐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