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就是成長的代價吧，隻因他們體內都無法改變地流淌著斯特林家族的血液，如同被詛咒了般，注定一生坎坷艱難。
由於急於親眼見到木沉香安好，布雷恩立即將餘下事務都交給朗曼全權處理，自己則帶著容安動身去往英國。
亞瑟不在朗曼又要打理雷霆的事，必須留下來處理神裔公務的木皓軒沒能隨行，隻能趕來目送爹地他們坐著私人飛機遠去。
他自然相信爹地能夠把媽咪平平安安帶回來，可心上卻仍像壓著塊千斤巨石般沉重。
“你會留下來嗎？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直到再看不到飛機的影子，木皓軒才回身看向始終站在側後方的藍花楹。
離開聖城後，他發現不僅僅是他變了，她也變得與以前不同，變得更加飄渺難以捉摸，就像陣隨時會散去的輕風。
“我……不知道。”
藍花楹沉吟須臾方才給出答案，還不到十四歲的她，此刻的心情卻像極了個曆盡人世滄桑的女子。
自從眼睜睜看著福特瓦羅墜機落入太平洋時感覺到的絕望，她再對於麵前比自己還要矮一些的小奶包時，就有些理不清對他是怎樣一種感情。
“他雖然死了，卻反而得到了你的心嗎？”
木皓軒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深藍色眼底如罩冰霜般冷酷極寒，又深藏著一絲絕望。
她是他灰暗世界裏僅餘的一抹亮色，如果未來沒有她陪伴，他自己都無法想像，以後的他會變成個怎樣的人。
甚至，他可能就此成為第二個福特瓦羅也說不定……
“小東西，別胡思亂想，我隻是需要些時間好好想一想。我們都還小，未來的日子那麼長，不我逼我太快做出決定好嗎？”
仿佛看透了他深藏的心思，藍花楹心中一軟，主動上前握住了他與那一身冰冷成熟氣質迥異的溫熱小手。
早在北極基地，她選擇與他一起離開時，他們此生的命運就已經注定要糾纏在一起。
他們的成長都注定要經曆血雨腥風的磨礪，都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如此相似、如此同病相連的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互依偎，不去做彼此最重要的支撐呢？
“好，我等你。”
終究還是不忍讓她太過為難，木皓軒輕歎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好想拉過她又比之前消瘦許多的身子入懷，可終究還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隻是回握住她似乎總是冰涼的手，走向已等在停機坪外許久的黑色防彈車。
那是專屬於“神裔”首腦的專車，過去隻有亞瑟與朗曼曾使用過，現在則專屬於他。
垂眸看著他們相牽的手，藍花楹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任他牽著自己上車。直到他們坐進寬敞的後座裏，他仍沒有放開，就好像要一直這樣牽著她的手，直到生命的盡頭也不會鬆開……
縱使他變得再如何絕情冰冷，但至少對她還總留存著一絲柔情。
若她真的選擇離開他，是否就會連他最後這絲人性的柔軟，也一並給斬斷了？
那樣，又是否就會“成全”他徹底成長？
僅僅想到自己親手將他逼成滅絕人性的惡魔，藍花楹便不禁渾身發冷，那樣慘痛的代價是她和他都難以承受的！
神裔在北美分部辦公地雖與雷霆相距頗遠，但木皓軒晚上卻會回到布雷恩位於雷霆總部大廈頂層的住所，對他而言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也是他如今唯一還會覺得溫暖的地方。
可是今晚布雷恩會在飛往歐洲的飛機上渡過，空蕩蕩的房子裏便再沒了他的親人。
不過幸好，還有她陪在身邊。
“老板走之前特意叮囑了我要盯緊你們好好吃飯，尤其是你啊花楹，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論起營養，還得是中國菜最好，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滋補的藥膳和參雞湯，你可全部都要給我喝光才行！”
約翰儼然成了全職保姆，高挑挺拔的身上竟還係了件連身圍裙，把廚師剛剛做好的中式晚餐端上餐桌。
“謝謝。”
仍顧念著約翰在望海山巔舍命救自己的情誼，向來冷淡的藍花楹竟對他展顏一笑。
“跟我還說什麼謝謝？”
總覺得共同經曆過生死與共後，兩人間距離大有進步，約翰便無比自然地屈指在她嬌嫩的臉頰上輕刮了一下。
可剛剛做完這個動作的瞬間，他便敏銳地感覺道一道冰封百裏的酷寒目光，如冰箭般直刺進他背脊。
伴著寒冽刺骨的陰鷙氣息，一隻尚顯稚嫩的手，帶著詭異的煞氣，按上他還留在她臉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