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是獨身回來還是離了婚回來的?這是李揚想知道又不好意思打聽的事兒。她孤苦伶仃地住在單身宿舍裏,白天幹活學技術忙的不可開交,到了晚上連個說話的都沒有,李揚每每想到這裏,心裏一陣陣發緊。
按說人一過四十在學工業技術會覺得大腦發木手腳發笨,很難學到精的程度。為了學好這門技術,張帆放棄了節假日和休息日,還購置了大量的車、鉗、洗、刨、鑽的專業書籍,晚上下班別人不是看電影就是逛商場,她卻把自己關在屋裏,在燈下認真鑽研書中的精髓,第二天就用於實踐。就這樣,沒黑沒白的滾了不到一年,她參加了機械廠組織的技工大賽,過關斬將,最後勇奪了第二名的好成績。這也就意味著張帆的車工技術已經達到了二級水平,離最高級別的一級還差一個台階。她這個技術在全廠也是寥寥無幾的,因此受到了領導和同誌們的好評,在年終評比中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和技術能手,戴上了大紅花,縣領導還親自接見了她,鼓勵她好好工作,待解除再教育後,對她的工作縣裏會重新考慮的。
張帆被評上了先進、領導親自接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兒時幾個小夥伴的耳朵,他們為有這樣一個偉大的老大姐感到驕傲,相約抓時間慶賀一下。
但也有不高興的事,石柱因為在退伍軍人工作安置上出了問題,被縣裏免去了主任職務,做一般工作,這些天很沮喪。張帆知道後,下班後來到了石柱家,敲了半天門金環才打開:“幹什麼呢,敲了這麼長時間才開門。”
石柱兩口子從小就把張帆視為親大姐,張帆不管怎麼說他倆都恭恭敬敬的聽。在這個時候張帆來到他們家,很明顯是衝著石柱來的。
張帆進門後沒發現孩子,問道:“孩子呢?”
金環說:“一早就出去了,跟鄰居家的孩子玩去了。這孩子整天瘋玩,跟大人一樣不讓人省心。”
石柱揉著眼從裏屋出來,“張姐來了,喝水吧。”
“這都什麼時候了才起床。”張帆很不客氣地說了石柱一句。
石柱一句話沒說就坐在了張帆對麵,點著一棵煙抽了起來。
“我聽說最近工作受到一點挫折。”張帆直切主題。
“何止是挫折,”石柱把情況跟張帆說了一遍後,感到自己也存在著問題“在這方麵確實沒有把握住自己,總認為給人家安排個好工作,吃頓飯不算什麼,誰想到有人在這裏搗鬼。”
“還說人家搗鬼呢,”張帆嚴肅地說“我在部隊二十多年,對地方上的事兒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始終認為,地方上的人際關係要比部隊複雜得多,本來很簡單的事情辦起來就會很複雜。你還記得第一次到你的辦公室找你安排工作時我說的那句話嗎?看著大海風平浪靜,你哪裏知道,平靜的水下就是驚濤。所以處理任何問題都要一步一個腳印,要有如履薄冰的思想。我還跟你說過,你這個安置辦主任的差事兒看起來挺風光,有若幹人圍著你,求著你,今天有人請明天有人叫。實際它是個既燙手又眼饞的山芋,幹好嘍是個肥差,幹不好連一個小工人都不如。”石柱低著頭,一個勁的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