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丁伊伊坐在步行街的一座石墩上,腿間一個脹鼓鼓的行李袋,太陽火辣,頭微微有些暈眩,彎下腰,丁伊伊翻開地上另一個包,拿出裏麵的純淨水喝了兩口,此刻她已經麵頰通紅,抬起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汗,丁伊伊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兀自想著:應該去哪裏找房子呢?
忽的一陣涼風吹過,身上的熱汗一下子冷卻下來,衣衫貼著背脊,丁伊伊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噝……”
撩了撩衣領,丁伊伊稍稍低頭,似乎聞到身上有股令人惡心的氣味,皺緊眉,丁伊伊將純淨水倒入手心,用冷水洗臉,這個時候,一雙男人的皮鞋停在自己麵前。
有些奇怪,丁伊伊抬起頭,“你來做什麼?是他派你來看我有多麼潦倒,多麼落魄的嗎!”
“不是的少奶奶,我來是……”
還不等他說完,丁伊伊將手裏的純淨水順勢往他身上潑,“走開,別靠近我,不管是誰,隻要和他有關的人我統統不想見。”
人流擁擠的街道,丁伊伊撒潑一樣的嘲盧西咆哮,本就緋紅的小臉因為怒氣更是染成火一般的紅。
來來往往的行人停下步子,眼中滿是猜疑和看好戲的神態。
“少奶奶你先冷靜,是少爺為你備妥了一處房子,叫我帶你去看看的。”
“我不用他假好心”,不顧人群異樣的眼光,丁伊伊撕心裂肺的吼,“是誰害得我家破人亡,是誰害得我流落街頭,又是誰害得我現在生不如死,是他簡季珞,他不是恨我嗎,他不是希望我們一家人全都死掉嗎,那他現在何必那麼虛偽要給我房子,他是想要我跪地叩謝還是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報答他,你回去告訴他,當年他有多恨我爸,如今我就有多恨他,我丁伊伊就算死在路邊,就算和他當年一年和狗搶東西吃也不會求他。”
怒氣衝衝的身子顫抖個不停,丁伊伊一口氣發泄完,抓起地上的包快速跑開。盧西跟著要追,可丁伊伊一個縱身跑到馬路中央。
“吱……”
“嘀嘀嘀”
“找死啊!”
由於突然跑出個女人,本就交通擁擠的車道更是一片混亂,不少司機按著喇叭咒罵。
盧西臉色也是驀地變青,額頭滲出虛汗,“少奶奶!”
站在車流之中,丁伊伊冷冷看著街邊的盧西,“哼”,抬高下巴,抱著行李袋,丁伊伊轉身往對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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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籠罩著整個房間,偌大的辦公室內靜得發慌,簡季珞坐在位上,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淹沒。
是誰害得我家破人亡,是誰害得我流落街頭,又是誰害得我現在生不如死,是他簡季珞。你回去告訴他,當年他有多恨我爸,如今我就有多恨他,我丁伊伊就算死在路邊,就算和他當年一年和狗搶東西吃也不會求他。
“呯”
一聲巨響,桌上的文件杯盞悉數落地。
胸間的鬱氣無處發泄,簡季珞抬起手掌搓了搓麵頰,隻要想到她的這番話他就感到無比煩心。
剛才盧西又來電話了,說是她住進一家街頭旅館,而且還是訂的一晚十元的集體房間,聽到這裏簡季珞又覺得心頭抽痛起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都是他要的結局呀,可他都做到後反而卻更不開心?
盡管盧西已經派人住了進去,但隻要想到她蜷著身子睡在那肮髒的木板床上簡季珞就覺得那種難受的感覺在自己身體內發酵出來。
捏緊拳頭,簡季珞一拳捶在厚實的總裁桌上,怎麼辦,他該拿這樣軟弱的自己怎麼辦?或者,他該拿那樣堅強的她怎麼辦?
無所適從,簡季珞起身走去窗邊,望著遠處的稀稀燈火,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和外麵的夜色一樣,很沉,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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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勾著西服,簡季珞神色疲倦的下了車,關上車門時他抬頭看向二樓,空蕩蕩的陽台,黑漆漆的房間,還記得幾天以前,每晚那個陽台上都會透出粉色燈光,那光色柔和,淡雅,映入眼睛的時候很舒服,甚至,他覺得那燈光帶著香味,像她身上的味道。